世界上最难以让人接受的,除了死别,便是生离!
不论是家人,恋人,还是朋友。
我在厨房把锅碗瓢盆弄的作响,周周站在客厅看着我,目光悲切。
我走到冰箱旁,从里面取出一块牛腩,返身走回厨房,把它放到一个盛了凉水的盆内。
看着水龙头的水一点点溢出来,蹲下身子开始哽咽!
周周长舒一口气,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背,俯身,“许安,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默声,抱着双膝的手紧了又紧。
周周蹲在我身边,轻轻浅浅的笑了笑,“你哭什么?我不过就是出去散散心,过两天就回来了!”
“过两天是几天啊?”我掀起眼皮,吸了吸鼻子,问。
“过两天就是过两天啊,谁知道会是几天!”周周伸出手指,屈曲,在我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许安,姐给你打个印章,以后你就是姐的人了!”
周周话落,我哭的不可自遏!
当天晚上,我跟周周喝了一大锅牛腩汤,因为忘了放盐,真正做到了食髓无味!
周周连续喝了三碗,直夸好喝。
我端着一碗坐在餐桌前,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周周,以后家里的剩饭剩菜,谁吃啊!”
周周端着碗喝汤的手僵住,过了几秒,把头埋进碗里,大口大口的喝着。
周周把脸埋进碗里,哽咽声比喝汤声更胜,我也不拆穿,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饭后,我跟周周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追了两集偶像剧,吐槽了下女主多么弱,顺便舔屏了下男主,然后分开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约莫到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周周在隔壁开始收拾东西。
虽然她已经尽量小心翼翼,但是根本就没有入睡的我,却听得格外清晰!
这个夜太静了,静到连周周光着脚踩地板的声音都能听到。
我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冷清清的月光,摸过床头的烟盒点燃一根。
打火机的声响让隔壁周周的响动停了下,不消一会儿便又开始窸窸窣窣的收拾!
你不问,我不说,这就是距离;你问了,我不说,这就是隔阂;你问了,我说了,这就是信任;你不问,我说了,这就是依赖;你不说,我也不问,这就是默契。
我跟周周有我们彼此该有的默契,我在一墙之隔的这头埋头抽烟,她在一墙之隔的那头不停的收拾东西。
我看着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指到凌晨四点二十,周周拖着行李箱打开卧室门。
她途径我房间的时候,停了会儿,约莫有五六分钟,最终,却没有敲响房门。
她没敲,而我,也没有出去。
周周拖着行李箱开门离开的刹那,我手指间夹着的烟蒂刚好燃到了终点,烫了手,灼了肌肤!
因为周周的离开,我忽然想到小时候贺女士刚离婚那会儿,我舅舅揪着我的衣服骂我‘小杂碎’,还唾弃我,跟我说因为我是个不祥的人,所以我妈才会离婚。
那个时候,我恨我舅舅都快恨出一个洞来。
在我幼小的年纪里,我觉得我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人!
可是现在,我突然就不恨了,而且我还觉得他的话其实蛮有道理的。
我的确是个不祥的人,商鞅因为爱我死了,吴芮也死了,贺女士死了,潇晓离开了,周周也离开了……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不是众叛亲离,哦,对,叫孤家寡人!
我躺在床上,任由泪水一点点打湿枕巾。
我没去送周周,甚至连一条道别的信息都没发,我执拗的认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回来的可能!
不道别,意思就是会再见!
陈森带着开锁公司的人撬门进来时,是在周周离开的第三天。
我滴水未进,手机也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他带着一群人站在我面前,看着眼眶淤青眼底却满是红血丝的我,动动唇角,“暖暖……”
我没回应他的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陈森发了疯似的抱着我往楼下跑,直到开车到了医院,整个人都还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医护人员见我不言不语,也是一脸无奈,做了多项检查,得出两个结果——一是让我睡觉,二是让我吃东西。
陈森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端着小米粥的手发颤,“暖暖,咱们就喝一口好不好?”
我沉默,视线瞟向窗外,似乎,下起了雪!
陈森拿我没有办法,放下手里的粥,把我拥进怀里,“暖暖,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我怕,怕你……”
陈森有陈森的心病。
他的心病就是乔兰,那个用无私的爱深爱过他的女人。
乔兰的死,无意在他心尖上蒙上了一层不可抹去的阴影,他怕,怕我也会跟乔兰一样,说没就没了,连个只言片语都不留下。
我依偎在陈森怀里,眼底泛酸,困乏的厉害,可是,却怎么都闭不上眼。
在住进医院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半天之后,护士拿着针剂进来,给我静脉注入营养液,而且,在营养液里加入了促进睡眠的药品。
这一觉,我差不多睡了有两天。
我实在太困乏了,一闭上眼,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漩涡里,怎么都醒不过来!
等我再次醒来,陈森双手攥着我的手坐在床头,青色的胡茬跟凌乱的头发彰显着他这两天不眠不休。
“我这一觉,睡了有多久?”我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听到我说话,陈森愣了下,瞪大眸子确定是我醒来了在说话,起身,抱着我,在我脸颊跟额头上落下无数个吻。
我哭笑不得,一脸嫌弃的推开他,“陈森,这两天,你洗脸刷牙了吗?恶不恶心?”
陈森直起身子,笑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回应,“我一时太激动了,暖暖,你躺着,我去给你叫医生……”
话落,都不等我反应过来,陈森就跑出了病房,紧接着,我便听到楼道内响起了他的声音,“医生,医生,病人许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