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女士周年葬礼的前夕,我接到了许世宗的电话。
电话里,许世宗支支吾吾半天,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废话,有用的一句没说。
“你打电话到底想做什么?”我拿着电话,就地坐在落地窗前。
“暖暖,你最近过的好吗?”许世宗依旧答非所问。
我嗤笑,唇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有讥讽,“老许,你什么时候能变得勇敢点?”
许世宗在电话那头默然,良久,缓缓说了句,“暖暖,爸……”
许世宗还没说完,我就听到电话那头李梅尖着声音骂骂咧咧,“爸什么爸?许世宗,跟自己女儿打个电话,你怎么这么孙子?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说吗?”
李梅咒骂,我蹙眉。
我正准备挂断电话,许世宗的电话忽然被李梅抢了过去,单刀直入,“暖暖啊,你爸跟我想参加你妈的周年葬礼!”
“你也来?”我轻笑出声。
“嗯,我跟你妈抖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年纪大了……”李梅说着,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强硬,反倒有些人入黄昏的荒凉。
“算了吧,我怕我妈被你们俩气的在下面不得安宁!”我承应,本想说几句刻薄的话,可话到嘴前,又生生噎了回去。
或许是瞧着许世宗可怜,或许是感受到李梅说人到中年的荒凉。
切断许世宗的电话,我坐在阳台边晒太阳,静等着陈森回家。
陈森今天去了修理厂,他说曾经跟陈飞提过,如果他以后忙碌,修理厂就归陈飞管理,如果他以后年纪大了告老,就把修理厂收回来。
他今天去了整整一个上午,到如今,一点音讯都没有。
我想,或许,他是在跟修理厂的那些小孩子叙旧?
接到丁轩的电话时,我倚在窗璃边都快要睡着,半眯着眼,看着手机屏幕上丁轩的电话号码,按下接听。
不等我说话,电话那头丁轩便着急忙慌的开口,“暖暖姐,我哥受伤了!”
在听到丁轩的话后,我中午的那丁点困意瞬间全无,“他今天不是去修理厂了吗?怎么会受伤?”
“是陈飞那个白眼狼,不愿意把修理厂还给我哥,然后叫了一帮原来跟我哥有仇的泼皮小混混背后下的手!”丁轩说的愤然。
我捏着电话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深吸一口气,“你们现在在哪儿?”
“医院!”丁轩应声。
切断电话,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睡衣外搭了一件外套,便下了楼。
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坐在车内,感觉自己鬓角的血管都突突的跳着。
我早跟陈森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却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今天早上,我送他出门的时候,也给他设想了N种他去修理厂之后的结果,然后,他还是没听我的话!
陈飞……陈飞……
在我记忆力,那个男孩,似乎精明的有些过头,而且每次见到我的逢迎,都不像是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孩子该表现出来的圆滑。
我本以为是陈森调教的好,没想到,却是……
出租车抵达医院后,我从包内掏出一些零钱付了账,下车一路小跑。
或许是因为我周围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开,在得知陈森住院的那刻,我前所未有的慌张,我担心,担心他也会就此离开我。
丁轩站在病房门外,嘴里叼着一根已经燃至半截的香烟。
见我过来,丁轩把烟蒂扔在脚下,上前,“暖暖姐!”
“阿森人那?”我动动唇角,捏着挎包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在病房!”丁轩应声。
我迈步,丁轩伸手倏地拉住我的手腕,“暖暖姐,待会儿进去后,你什么都别多说,我哥伤的不重,只是心理上,
你也知道的,我哥在我们这群人里面一直都是老大,如今被一个连小弟都谈不上的人算计了,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我回看着丁轩,应声点头。
提脚走进病房,陈森正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哥,暖暖姐来了!”丁轩率先开口。
陈森把头缓缓转过来,睨了我一眼,伸出手,“暖暖,过来!”
我走进,把手放在他手心,脸上努力扯出一抹笑,“以后我还能不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了,这才离开的我视线多大一会儿,怎么还受伤了!”
“我是怎么受的伤,那小子没跟你说?”陈森应声笑着,指了指丁轩。
丁轩挠头,频频向后,做出一副生怕陈森揍他的模样,“哥,这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我能做那种出卖‘兄长’的事吗?”
陈森瞍了他一眼,拍了拍我的手背,“暖暖,我怕真的是没有办法养活你了,律师那行走不通,修理厂这边又这样!”
“那不是正好吗?反正我也不喜欢你离开我的视线,周周不在了,正好你陪我去书店呆着!”我探手检查他身上的伤口,检查无异,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句话真真描述了陈森的现状。
丁轩接到电话公司有事,我把他送出病房,他踌蹴了许久,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暖暖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哥住院需要钱,我……”
丁轩说的结结巴巴,脸色也呈现窘态。
我知道,他是怕我多想,也怕他此番举动会让陈森面子更失!
我浅笑着,从他手里接过信封,掂了掂,“说好啊,你哥住院如果这点钱不够的话,我可得找你继续要,你小子可别想逃避!”
我话落,丁轩一脸欣喜,“暖暖姐,你放心,我的钱就是你们的钱,只要你们俩不嫌弃,我回头把我名下的资产都转到你们账户上都行!”
我第一次发现丁轩傻的可爱,我冲他笑笑,抬手揉乱了他脑袋上惹眼的头发,“也是当总经理的人,回头把这一脑袋花花绿绿的给我染了,让人看着笑话!”
丁轩垂眼看着我,动动唇角,“暖暖姐,你不生我的气了?”
听到他的话,我笑笑,转身,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看在钱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