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商震骐的住院电话，是在一个午后黄昏。
安安在床上翻着身子玩，我跟李梅坐在一旁的竹藤椅上喝下午茶。
电话是商宅的佣人打来的，我刚接起了，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焦急开口，“许小姐，老爷子病倒了，我实在是打不通大少爷的电话，您看，能不能麻烦您转告一下大少爷！”
“爷爷病倒了？人现在在哪里？”我蹙眉，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收紧。
“在抢救室，脑梗！”电话里的人囫囵的说着，因为着急，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
“你先别着急，我现在马上给阿森打电话让他过去！”话落，我切断电话，匆匆拨通陈森的电话号码。
李梅坐在我身边，一脸狐疑，但是看着我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不敢开口。
在电话铃声响了几下之后，陈森接起电话，一开口，便是调笑，“暖暖，想我了？”
听到他的话，我耳根不由得泛红，缓神，“阿森，爷爷住院了，脑梗！”
听到我的话，陈森在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良久，才怔怔的说了句，“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刚才，刚才商宅的佣人给我打电话，说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打到了我这儿！”我答话，听着陈森深吸气的声音，心里了然，他终究是担心商震骐的。
血浓于水，怎么说，他都是他的爷爷！
“是在心脑血管科吗？”陈森语气淡淡。
“在抢救室，听打电话人的口气，应该是挺严重的！”我如实回答，不想因为我的一时传达疏忽，让他落下什么遗憾。
闻言，陈森轻‘嗯’了一声，算是承应，切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盲音，我把贴在耳边的手机拿到面前，看着黑掉的屏幕，叹息。
“怎么了？商老爷子脑梗住院了？”李梅将手里的清茶放下，一眼不瞬的看着我，略带担忧。
我点头，“嗯，刚才第一通电话就是商家的佣人给我打的，说是老爷子脑梗住院了，现在正在急诊室抢救！”
“怎么好端端的就住院了，前段时间来到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李梅狐疑，转头看向我。
“我也不清楚……”我承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不过这人啊，只要年纪一大，什么毛病都找上门来了！”李梅接着我的话说道，说完，还不忘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看着床上自娱自乐的安安，起身，走到衣柜前，取了件外套，“梅姨，您帮我照看下安安，我去趟医院，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去吧，怎么说你也是阿森的妻子，现在商老爷子住院了，你身为孙媳妇，应该去的！”李梅也随着我起身，挪动身子坐到床边，把安安抱在怀里，示意我放心。
穿上外套，在玄关处换了双鞋，我便匆匆出了门。
医院里，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挤进电梯，我刚长舒一口气，兜内的手机开始作响。
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陈森的来电，我迟疑了下，按下接听。
“暖暖，你现在在哪儿？”陈森开口。
“我到医院了，在电梯里面！”我回应，随着电梯‘嘀’的一声，下了电梯。
陈森站在电梯外，见我下来，疾步上前。
“爷爷那边什么情况？”我看着陈森苍白如纸的脸，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情况不太好，刚才手术室的护士出来，跟我说，爷爷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陈森说着，视线瞟向窗外。
窗外夜色已经开始降临，灯光依稀。
陈森话落，倚靠着墙壁站在，颤抖着手从兜内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边，试图点燃。
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哆嗦了好多下都没点燃。
我汲气，伸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我帮你！”
烟被点燃，陈森猛地吸了一口，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陈森是个老烟民了，能被烟呛到，也算是史无前例的事。
我知道，他担忧着，也害怕着。
陈森咳嗽了几声后，便开始低着头抽烟，我闷不吭气的看着他，咬咬唇，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一根烟在陈森指间燃了大半根，他垂下夹着香烟的手，舔舔唇，“我前几次跟老爷子吵架的时候还跟他叫嚷过，为什么变成植物人的是我妈而不是他……”
陈森讪笑，薄唇轻抿，苦涩。
“阿森，你别难过，我知道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不过是因为负气，我想，爷爷也知道！”我上前，抱住陈森的腰身，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陈森把下巴抵在我肩膀上，闷声闷气的说道，“暖暖，我当初说那些的时候真的是无心的，我爸没了，阿鞅没了，我妈已经成了那样，我唯一剩下的亲人就是他，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变成这样……”
我抬手，拍向陈森的后背，提唇，“阿森，不关你的事，真的，而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安安，你还有我……”
陈森夹在指间的烟掉落，也抬手拥住我，抱紧，“暖暖，你说，阿鞅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怪我！”
我语塞，隐忍的咬着牙槽说道，“不会的，他不会怪你！”
一些话，我跟陈森都心知肚明，但是很多时候，善意的谎言，总会让人听起来心里舒坦一些。
抢救室的灯暗了下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相继走出。
陈森上前，站在其中一个男医生面前，剑眉轻蹙，“王医生，我爷爷……”
“陈总，商老爷子那边手术做的还算成功，比预期的要好的多……”被陈森称作王医生的男人，摘下戴着的口罩，儒雅的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他？”陈森视线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向抢救室。
“两个小时候吧，到时候如果没什么问题，就会把商老爷子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到时候您就可以进去看了！”男人回答。
陈森道了几声谢谢，便守在病房门口，因为焦虑，时不时来回踱步。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腕间的手表，卡着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