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鹤一点头,起身要走,杜妤将他叫住了,从桌子下边抽出一张信来。
花鹤看一眼,大惊。
“回去看,”杜妤轻声说。
花鹤愣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回去后的花鹤,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书信皱眉,这笔迹是出自李赢,但是落款却印着太皇太后懿旨的印章,他想不出里面的东西确切是什么,可也肯定,这个东西很重要。
花鹤没急着打开,就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到了深夜,他捏着书信坐在床榻上,想起白天在王府的事情,杜妤说了边塞的一些战事,此时已经平息,可李赢还未想回来,足见边塞还是有些事情无法处理掉。
京城此时看似平静,仍旧暗流涌动,尤其杜博远失踪,叫朝中多少人举棋不定,开始寻找庇佑,担心的就是杜博远李赢这边动手,叫人无辜消失。
花鹤也曾经想过,是否真的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将杜博远的人暗中除掉,以绝后患,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药箱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说杜博远失踪真的一点消息都没走漏,外面的人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
花鹤冷笑一声,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将书信拆开了。
却是,空的。
他将信纸展开,左右看了看,抖了抖,最后放在蜡烛上烤,自己展现,一行行的小字,却是杜妤的笔迹。
看完,花鹤眉头打结,心口堵的厉害,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该怎么办?
将书信再看一遍,那纸张落在蜡烛上,烧毁,成了灰烬,而这一切,内容,也有只他自己知道。
两天后,杜妤几天前叫人送回去的书信已经到了李赢的手上。
李赢才狩猎回来,浑身汗水,一面擦脸一面将书信展开,看一眼杜妤的笔迹就安心不少,看了一眼后坐下来,吸口气,无奈的嘀咕,“她这是要做什么?”
站在门口的木柴悄然上前,低声禀告,“王爷,送信人还没走。”
“进来吧!”
来者,是李赢的替身护卫,他离开京城前将全部的护卫都留给了杜妤。
“说说。”
“秉承王爷,王妃娘娘的意思是,如果太皇太后出事,这件事一定要做,立刻就做,且不能耽误了。”
“……”
李赢再次吸口气,之前在宫中就知道了太皇太后身子骨差,大不如从前,可从未想过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没有这个打算,可看着杜妤的说辞,他还是有些动摇了,是否真的就按照杜妤说的做呢?
李赢没有吭声,只将书信烧毁,之后一摆手,“等两日,且住下再说。”
“是。”
看着护卫离开,李赢起身在军帐里面踱步,这心口,就被提起来一块石头。
先皇离开之前,李赢在身边,可他不知道当时先皇在太皇太后身边都说了什么,只在得知先皇驾崩之后就收到了被签派到边塞的圣旨,未等到皇上下葬,他就已经离开了京城。
那几年,过得真是苦日子。
好在,现在熬出了头,一再折返回去,若非因为李赢,还真不想再回京城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可既然已经回去了,就要面临着很多事情,很多决定,其中就有杜妤说的这件事。
此前,他一直勇往直前,是真心想除掉杜博远,现在杜博远就在他手上,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可当真就要顺着原来都掳走,他反倒迟疑了。
木柴看着李赢的背影皱眉,想问又不能问,知道王妃娘娘的书信肯定写了要紧的事情,识相的离开了。
李赢回头看一眼摆动的帘子,没有吭声,也走了出来。
外面阳光正好,边塞的风凛冽,盛夏的此时,风特别的干,吹在人的脸上,照的人浑身痛。
他拧着眉,看向愿望,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茫茫草原,因为气温太高,整个地平线声升起一条火热的光线,叫人睁不开眼。他提着步子往外面走,走走停停,脑子里面就在盘算这件事情的始末。
诚然,他是没有决定好的。
皇帝在位,这件事如果真的做了,他要背负多少不该有的骂名,可如果不做,他是否甘心?
当初他跟杜妤表露真心之时可不曾迟疑,现在竟然在犹豫。
“哎!”
他一声叹息,头一次自己没了主意。
木柴悄声的跟在他身后,没有吭声。
远处传来的响亮的训兵的声音在宽广的草地上传遍四野。
坐在马背上的苏毅提着大嗓门子举着手里的宽刀训斥新兵的愚蠢,上次交手,新兵打前阵,损失不少,如今剩下的当真就是刚强之师了。
“王爷,苏毅说今天要练兵到深夜,刚才叫人送来消息,问王爷可还有别的打算,如果没有就直接带兵去林子了。”远处,急着骑马过来的侍卫低吼,着急的等待送消息,马背都没下。
这是习惯,也成了自然,送信就将就这个快速,没有那么多礼数约束,李赢看他一眼,一摆手,“去吧!”
“是。”
侍卫拱手,策马而去。
马蹄子飞扬起来的灰尘拍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李赢侧头,看到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木柴,这一员猛将,可是杜妤当初钦点给自己,当初还没当做一回事,可一场下来,他就彻底的叫木柴带兵了。
“王爷,可有是要属下去做?”木柴看出来李赢有心事,很像分担。
“……你过来。”
木柴走上前,身上的铠甲撞击在身上,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声响。
“木柴。”
“属下在。”
“你可知道,国在,将在?将在人在,人在百姓就在的道理?”
木柴有些听不懂,只觉得绕口难耐,想了想直接说,“属下不懂,属下是粗人,属下知道杀敌保护百姓,这就够了。”
李赢笑了,点头,看着满腔青春的木柴,他就像早上出升起的太阳,给人温暖,意气风发,忠诚而又鉴定。
“如果,你发现这一切到头来做的都是错的呢?”李赢继续问。
“王爷,错与对我们无法评说,既然我们保护了百姓,那就没有对错,百姓是无辜的,我们保护无辜者,就是对的。如果百姓怪罪我们,我们也要做,以后他们就会懂了。”
“哈哈哈……”
李赢仰天大笑,脸上却半点笑容,跟着走近几分,一字一顿的问,“如果,你发现你跟随的人是一个篡权多位的小人,你可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