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大惊,痴痴的看着李赢。
李赢却只微眯着眼睛,似乎刚才那番话不是出自他之口。
木柴心中有数,知道一向镇定的李赢突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是自己脑袋笨,暂时还想不到原因,只打量李赢,沉默着。
良久,木柴问,“王爷,可是京城出了事?”
李赢摇头。
“那就是即将要出事。出息啊是王妃娘娘引荐给王爷,属下不知道为何王妃娘娘知道属下这个小草民,但是属下绝对不会辜负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的期望。普天之下,不管谁做了皇帝,谁当家做主,只要是真正的为了百姓,不损害一个无辜的人,朝中不再有贪赃枉法,这就是好的皇帝,如果王爷非要说这是小人之举,那这天下就没有真正的君子了。王爷,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相信王爷和王妃娘娘。”
李赢浑身一怔,有些茫然的看着木柴,他眼神里面的鉴定是无法骗人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如果那个皇帝也会跟跟多个皇帝一样,贪恋美色,忘却初衷,疏于朝政,朝中乌烟瘴气,小人当道,到时你想后悔已经来不及。”
“王爷不会,属下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坚定,可属下就是相信王爷不会那么做。”
“……”李赢看他一眼,没有吭声,拧着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好似心中的一团东西也渐渐疏通,再没了刚才的难耐。
静默了片刻,李赢转身进了军帐,放下帘子,再没出来。
几天后。
杜妤终于收到了李赢的书信,她紧张不已,花鹤也在。
花鹤看着杜妤,杜妤看着书信,房间里面安静的就只有风声。
杜妤心中在担忧,她担心李赢会以为她这么做是早有预谋,把她当成杜妤杜博远一样的人,可这背后却是因为她已经是活过一世的人,这其中的理由,她却不能说。
这封书信她已经有些恍惚的等了好几天,如今终于等到,叫她更加紧张。
花鹤捏着手里的铁扇都快变了形。
良久,杜妤手速飞快的将书信拆开,上下匆匆一览,啪嗒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花鹤惊得肩头一颤,预感不妙。
杜妤却笑了,问花鹤,“花鹤,你跟随了王爷多久?”
花鹤怔了一下才想这个问题,跟着说,“前前后后从相识到今天,差不多七八年了。”
“如此之久,你可了解王爷?”
花鹤不敢说多么了解,可也至少与王爷相处很融洽,他甚至李赢的脾气,两个人之间也算是默契,从未闹过矛盾,可要说如何如何了解,他怕是说了有点自己夸大,只说,“算是吧!”
“那你猜猜,王爷在书信中说了什么?”
花鹤心口紧了几分,呼吸都急促,他想,该是猜到了几分。
“王妃娘娘,我想我猜测的应该不对。”
“说出来。”
花鹤深吸口气,看着杜妤,凤目里面的神采一点点的消散,“王爷胸怀宽广,坦荡快意,他做事向来不会随心所欲,就算当年先皇猜疑王爷,王爷也未曾有过半分怨言。王爷心系百姓,不畏艰辛,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过初心。如果王爷的身边没有王妃娘娘的陪伴,我想王爷会在将匈奴人驱除中原之后依旧在边塞,可王爷现在不是从前,他认清了当前的形式,知道现在的危机,更加知道,如果再继续纵容下去,小人当道的将来,国将不国。所以我确定,王爷是同意的。”
杜妤猛然的回头,看向花鹤,脸上并无半点异样,可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
花鹤了解李赢,说的都对,可唯独有一点没有说对,他不知道李赢的心中将亲情放的更重,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如果说李赢重情义,那无可厚非,可人要理智,难道要看着小皇帝一点点的将这个中原分瓜下去吗?
她已经在书信中说的很清楚,太皇太后的毒药就是皇帝所下。
皇帝是小,可他既然是皇帝,就该早些知道这里面的尔虞我诈,而不是将赌博当成自己的父亲。
杜博远失踪的这段时间,小皇帝竟然听信了董承的话在外面开始寻找,甚至滥杀无辜,这些杜妤全都告诉了李赢。
意外的是,李赢竟然,不——相——信。
杜妤冷笑三声,脸上一片冰冷,豁然起身,望着外面的阳光,心口却冰冷异常。
李赢尽管没有明说,可也叫杜妤明白,他的不相信、不信任,已经证明当杜妤与杜博远是一样的人。
杜妤的心,很痛。
她看着花鹤,没有做丝毫的隐瞒,只在叙述了一番李赢的书信内容后,离开了房间。
花鹤呆呆的坐着没动,望着被杜妤随手仍在地上的书信发呆,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李赢在怀疑杜妤?
夜里。
花鹤去了后院寻找杜妤,杜妤一直坐在后院的凉亭里面跟张松柏下棋,午膳和晚膳都没有动一口,放在角落,冷了又热,热了倒掉又重新做,现在已经换了好几次。
小翠急的满头汗,催促了杜妤很多次,杜妤却仍旧沉浸在棋局里面。
她与张松柏下了三盘,一胜一负,手中的这一局估计要平了。
她没有全力以赴,张松被也故意放水,两个人一个下的心不在焉,一个有些无可奈何。
花鹤走过去,张松柏识相的起身,要走。
杜妤低声说,“都坐。小翠,将棋局撤了吧,再做点吃的送过来,=再提一壶好酒过来。”
“是,是,是。”小翠大喜,抱着棋盘跑走。
杜妤看两人一眼,两个都是聪明之人,只是一个阴暗,一个光明,两个极致。
“张松柏,我决定明日叫你回去,你的心不在王府,本宫也不会强求,出了王府的大门,以后你我是敌是友,我们在外面再见各自安好。”
张松柏浑身一震,佩服起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来,他已经在府中住了很长时间,听说的、看到的,都叫他知道,杜妤不简单。
“王妃娘娘,小人敬佩。”
“吃过了饭,你就可以走了,刘文杰那里需要你。”
杜妤提着先送上来点酒壶,给张松柏斟满。
张松柏惊讶的起身,九十度鞠躬,“多谢王妃娘娘。”
“坐!”
杜妤继续对花鹤说,“花鹤,外面的事情有劳了,这一杯酒,我敬你。”
“……王妃娘娘。属下,不敢。”花鹤没动,看着杜妤的手端着酒杯,喝光,再自己斟满。
花鹤明白杜妤心中的不甘和不痛快,可他不知道要如何劝。
张松柏道,“王妃娘娘,尔虞我诈,不过是为了自得利益,小人走南闯北,最后又得了多年的牢狱,品味了里面的艰辛,也悟出一个道理。”
杜妤笑笑,抬手示意,“说一说。”
“天下,不管是你还是我,还是这天下。可如果是你,我不会存在,如果是我,你就是上者。王妃娘娘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