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妤眼神灼灼的看着张松柏,仔细的品味这一句话的含义。
这天下还是这天下,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充满了尔虞我诈,有坏人有好人,可真正为所有人着想的又有几个?
她不能说杜妤就真的为了百姓着想,至少不能看着百姓受苦,再一次遭受匈奴人的折磨。
那杜博远必须除,为此,完全相信杜博远的小皇帝也不该留。
可这上位者,如果是杜博远那群人,杜妤和李赢都不会活着了,她上一世不就被折磨了很多年,最后连死都死不得。
而如果她作为上位者,手底下,又会有多少拥护者?
张松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今你我为敌,我们势不两立,可如若有朝一日,他胜了,杜妤肯定会活,但是杜妤胜了,他张松柏,也一定会倒戈。
杜妤笑了,这就是智者,投机算不上,他有他的立场,到底是刘文杰救了他命。
“我知晓,成王败寇,以后便知。”杜妤一饮而尽,眼神带光。
张松柏点头,三杯入口。
深夜,张松柏离开,石桌前只剩下花鹤和杜妤两人。
安静的夜色风吹树摇,清风吹面,吹散了杜妤身上的最后的一点酒意,她彻底的清醒。
花鹤一直都没有多喝,本就酒量好,看着酒壶见了底,没有继续要,端着空杯子,看着杜妤,眼睛里的情绪,忽明忽灭。
情与理,花鹤都从未在她的身上移开过。
“王妃娘娘,夜深了,可否先回去休息,这件事属下会去查清楚,不然亲自去给王爷解释?”
杜妤摇头,“无所谓了,这件事就这样吧,王爷的脾气我知道,拿定主意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他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王妃娘娘,王爷没有在信中说不相信您,只说这件事要等一等,至少要等他回来再商议,或许是因为他那边有些脱不开身,不方便详细说明。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朝一夕不能说的清楚地。改朝换代,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知道,改朝换代不容易,尤其利用非常的手段。可你要知道,奸人当道,我们的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一直都暗潮涌动,里面多少尔虞我诈我们不知道?就算现在王爷在朝中根基稳固,可杜博远的人仍旧在暗中作乱。杜博远消失之后皇上亲自叫人在外面寻找,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可知道?三千多人。当日在那个村子的人,还剩下多少,你可知道?如若不是你的人及时送消息过去转移护送,那整个县城现在还能剩下多少百姓,你见过哪个皇帝为了寻找一个叛国的大臣而如此做?皇上是小,可是他已经到了明辨是非的年纪,没有他的唆使,那些小人岂能拿着他的令牌到处游走,这些王爷看不到,你还看不到吗?”
杜妤因为有了上一世的亲身经验,异常的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会精心算计,这份细腻的心思叫她苛求的想要缜密的解决所有的事情才能安心,依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不出半个月,朝中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而王爷竟然一点都不当做一回事,甚至只给杜妤一句简单的敷衍。
这不是不相信是什么?
杜妤有苦难言,憋闷在心中,十分为难。
“王妃娘娘,不如这样,我亲自过去游说,可好?”
杜妤没有吭声,低头看一眼桌面,提起一口气,挥袖扫掉了桌面上的残羹冷炙,哗啦啦一串脆响,盘碗碎裂,汤汁洒了满地。
她豁然起身,低吼一声,对着漆黑的天幕,内心感叹自己的无能。
前世今生,她都是一个依仗别人而无能的笨蛋。
“王妃娘娘。”
花鹤紧张的皱眉,走到杜妤身后,伸出手,犹豫再三,那手还是没有落在她的后背上,无奈的吸口气,将手缩了回来,低声劝说,“这件事既然如此严重了,我们就该尽快动手,躲着不是办法,王爷那边我亲自去说,这边王妃娘娘一定要抓紧动手才是。太皇太后已经卧床不起了,时日不多,怕是宫中变故要很大。”
杜妤勉强叫自己镇定下来,天要变了,风起了,难道看不出吗,李赢看不到还是不想看,他当初答应杜妤的要坐镇中原的誓言都是假的吗?
“你去,明日一早,快马加鞭,我要的不是李赢的相信,而是支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十日,京城肯定出事。苏阿朵的背后是谁,乌云登珠真的是我们了解的那么无辜,还是说驸马爷没死,再或者匈奴人突然撤并收手只是因为老可汗病重想要养精蓄锐?杜博远在我们手上,可一点用处没有,他的人遍布天下,朝中仍旧很多他的人,我们杀了一个还有一个,难道要一口气全都铲除吗?那太不现实。我们不是杜博远,做不来刽子手做的事情,皇上是小,的确需要父母,可他也是天之骄子,是君王,不听信身边良臣,竟然听信谗言,实在可恨。要除掉,要除掉。”
花鹤听到身体一阵热血沸腾,他知道王爷不是眼看着这一切而不作为人,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所以一定要亲自过去,当即点头,“我明日一早就出发,王妃娘娘一定要保重。”
天一亮,花鹤起了汗血宝马,快马加鞭,飞驰在狭长的山道上。
杜妤一夜未眠,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脸色雪白。
“小姐,您一夜未睡,这就去宫中,要是被太皇太后看到了您的脸色,肯定会担心,还是休息好了再过去吧!”
小翠无比担忧,看着杜妤的脸色心头要跳出来了,她知道有事情发生,可自己又不懂,只能劝说杜妤好好休息。
杜妤摇头,“不用了,给我沐浴,准备衣裳,将我之前挑选好的药材和衣服带上,我们要在宫中住一段时间了。”
“……哎,是。”
杜鹃也担忧的上前劝说,“王妃娘娘,还是休息一会儿再动身吧,不差这一时半刻。”
不差这一时半刻吗?鬼知道一时半刻之内会死多少人,会伤多少无辜的人,那太皇太后会不会就闭上了眼?
眼看天色越来越亮,白花花的阳光照射下来,恍花人的眼,杜妤轻轻吐出一口气,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我们现在就走,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