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至煜露出一抹黯然的笑容，“我没想到洛姨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们早已习惯他的存在了，整个程家根本离不开她。不论我们说没说，这些在我们心里都是很明确的，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江一沁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说，洛姨不可能自杀？”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真的疼我，她不会在你还怀孕的时候选择自杀。如果她是为了我妈，那么她无论如何都会坚持到宝宝出生，以这样仓促的方式死亡就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可是那封信？”江一沁想起那封信，眼眶还是有些酸涩。
“那封信确实是洛姨的笔迹没错，但我还是不相信她会自杀。如果她是为了我妈当年的承诺，那她更没有自杀的可能。”
江一沁狐疑地看着他，“我有点不太确定。今天洛姨等状态也很奇怪，她的那些行为举止都在表明她在向我们告别，不然也不会在做晚饭的时候做了这么多菜，而且思琪说不回来的时候，她的语气和神态都很伤心。如果你说她不可能自杀，那么她是已经预见了死亡，她知道自己会死。”
江一沁没留意到程至煜的神色，自顾自地问道：“可有什么能威胁她呢？”
“能威胁他的人并不多。即便爸和洛姨没有真正结婚，但在整个殷城都知道她是程家的当家主母，我们都给予了她能够给予的足够的尊重。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很幸运的豪门贵妇，爸从来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没有给她任何豪门贵妇会有的难堪。无论是她作为妻子，或者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们能给她的尊重都足够了。倘若说当时年轻的时候受过委屈或是我有时候对她太冷淡。这已经是个常态，她不会因此而自杀。”
江一沁沉吟半晌说道，“我突然明白了一点什么。”
“我突然想要去查查洛姨当年在医院当护士的时候跟的老师是谁了。”
“我现在很怀疑洛姨的死、妈妈的死很可能都跟李师母有关。李师母是医院的老资格医生。按照洛姨所说的那个时间，李师母很可能已经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已经能走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如果妈妈是因为中慢性毒药而死，那么洛姨给她的那些药和保健品，很可能都是从李师母那里得来的。依照这样的推断，很多事情就明朗起来了。”
程至煜说道：“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很多事情确实都能联系到一起了。如果你现在的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李教授当年把你推到思琪的那个案子里，也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事后让你退出所有人的视线也是他们故意的。假如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你和我拉到一起，那么他们所做的事情确实都可以有迹可循。”
江一沁听到程至煜这么说有些不解，“你这么说我反而糊涂了，我其实没想这么复杂。把我们两个拉到一起是为了什么？我们两个好像也没有必须在一起的理由。”
“你先听我说。你不觉得你和黎文皓之间的进展和分开都是由李教授掌控的吗？而你走入我们程家人的视线，也是由他掌控的。”
“但我淡出你们的视线也是有他掌控的。”
“你说的没错，但如果你那个时候高频率的出现，反而会引起我们的反感。那时候你跟黎文皓、我和宁清悠，我们两人都有各自的男女朋友，让你频繁出现对这件事的推动任何好处。而当你27岁之后，再拖下去很可能会影响你的婚姻，而我正好也面临着要娶妻的事，你就出现了。因为你是法医，很容易就能吸引我的目光。”
江一沁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程至煜，苦着一张脸说道：“我怎么被你分析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程至煜揽着她的肩说道：“李教授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有一点他做得很对，那就是他把你带进了我的世界。”
江一沁听他这么说，回了他一个笑容，“这么分析起来的话，这几件事情里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药。妈妈当年是因为慢性毒药而死，黎文皓拿了李教授的药而假死。但他们为什么杀害妈妈呢？他们转了这么大的弯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且他们怎么能确定呢？我们两个会结婚、会在一起？还是我们两家之间有什么关联？可我家就是个普通的小市民家庭，跟你们家完全八竿子都打不着。”
“你想复杂了，也许他正好觉得你的性子会吸引我。”
江一沁茫然的点点头说道：“程首富，我还是有点乱，那这个黑影怎么解释？你是觉得那个黑影很可能是李教授和李师母中的一个吗？那那个黑影追逐的黑影又是谁？这些问题我们还是无法得到解答。还有究竟是谁让洛姨必须自杀？是李师母拿当年的事情威胁她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必须是今天？只是因为今天是洛姨和爸的结婚30周年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断定洛姨是被迫的吗？”
“是因为那把插到洛姨胸口里的匕首。那把匕首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遗失了。那把匕首洛姨帮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现在突然出现在她手里，并且还插到了他的心脏，那就是有人在用那把匕首威胁她，让她不得不死。”程至煜眸色黯淡了几分，“其实她是在保护我。”
江一沁愣愣的点了点头，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程至煜看到她的样子，说道：“这些事你先别想。你刚才进入洛姨的房间时有观察过吗？”
“嗯，我职业病犯了，把所有的细节都记在脑子里了。”
“好。这件事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告诉沈尉，但不接受刑警的立案调查，免得影响洛姨的声誉。”
“我先自己分析好，实在分析不出来再告诉沈队。”
程至煜看着她疲累的神色，“你去休息吧，别熬了。”
江一沁想了想自己现在这状态，再熬夜也确实会出问题。
到时候非但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给他们添乱。
江一沁慢慢地往木屋走去。
突然，她的视线范围内闪过一个黑影。
她的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她对这种黑影极为敏感，但又不能挺着个大肚子往上冲。
于是，给安保队那边打了电话。
安保队的人也在追着那个黑影，很快就出现了。
安保队的队长气喘吁吁地停在江一沁面前说道：“夫人，你是不是看到了那个黑影？”
“是。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在10分钟之前，我们跟他交手过两次，发现是个女人。”
“女人？”江一沁疑惑不解。
“她的身体非常轻盈，动作也非常灵巧，那些功夫是男性无法训练的。”
“能目测出身高、年龄、体重吗？”
“1米56到1米65之间，年龄应该在30到45岁，体重在110左右。”
江一沁黑着脸碎碎念道：“我现在对这个人越来越没耐心了。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用了这么多次也不嫌烦。有什么事直接拉出来开干，干完了该干嘛干嘛去？一天偷偷摸摸的像个幽灵一样，在人家的房子里转悠来转悠去，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安保队的队长听到她的碎碎念，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说道：“要是所有人都像夫人你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可偏偏就有一堆神经病，没事干也要折腾出一堆幺蛾子。”
“我今天需要你们拨两个人守在我的房门外。”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谢谢，辛苦你们了。”
江一沁回到屋内，简单的洗漱过后，便在榻榻米上睡下。
这次她没有想什么案子不案子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
明天在程至煜的程思琪需要休息的时候，她才能顶上。
要是在这种生老病死的大事里，她要是以自己的身体为由不参加葬礼，那是她的失责，也是她不够关心他们。
江一沁这么想着，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冯雪倩和江秋水在一大早就带着江小唯赶了过来。
程家的其他人因为在外国分别在中午和下午都到齐了。
洛家人则到了第三天才姗姗来迟。
洛家的人到的时候，程家人已经把停灵和葬礼的事宜都准备好了。
洛家的车停在院子里，洛永嘉扶着一个老太太从车上下来。
那老太太一下车就哭个不停，嘴里还喊着，“我的儿呀，你怎么没病没灾的就这么走了呢？你让我这个老人家怎么活呀？你干脆把我这个老不死的也带走算了！我的儿呀，还是你在这里受了不该受的委屈，被某些人逼死的？你给妈托个梦，妈就算豁出了这条老命了，妈也一定给你报仇。”
程思琪的情绪已经勉强稳定了下来，一看到老太太哭，眼眶立刻发热，扑进了老人的怀里，哭道：“外婆。”
“我的宝贝孙女，外婆让你受苦了。”
“外婆，妈妈走了，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
“别哭，还有外婆呢，外婆怎么的也不会离开你。以后还有你表哥他们会照顾你的，你不会是一个人，千万别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