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尉说着不着痕迹地看着程至煜，“当时你一个人进入那间地下室，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丁新和躺在地上的小唯，那个玻璃棺我也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之后，整个地下室就黑了，只能凭着黑灯之前的记忆力去找小唯，其他的没有余力去留意其他情况。”
“我能相信你吗？”沈尉沉声问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程至煜目光平静的看着沈尉，“我现在比你更希望能找到丁新。这个男孩要实在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沈尉点了点头，“我已经派人在那里全面搜索，只要一天没找到他就一天不放弃搜索。”
“丁承俊呢？也许你们把精力放在丁承俊身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丁承俊这个人太滑了，不好掌控。”
程至煜不知可否，“我不否定你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相信，定新车早有一天会联系丁承俊的。”
“我知道，我也没放松对他的调查。这一连串的事宜，让我越来越觉得匪夷所思了，主导这一切的就是那个只有14岁的孩子吗？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力量？”
程至煜目光微敛，说道：“正因为我们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是他做的，所以他的力量才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谁也不会想到能制造这一切的会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孩子。但这个孩子已经掌控了丁家5年以上了，5年前他不过八九岁，就能控制三十几岁的丁承俊，你说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吗？”
沈尉偏头看向程至煜，“你是说，你也斗不过他？”
“在明处的人总会别再暗处吃亏，你们应该更有这个感觉。要是放到台面上，很多人都能轻易地解决不掉这个孩子。问题是这个孩子从最开始就像一个幽灵一样蛰伏在黑暗里，比我们多了一层保护色。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会怎么利用他所得到的那具尸体，会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与混乱。”程至煜沉吟了片刻，“你们查到把血滴到夏禅身上的人的身份了吗？”
“查到了，只是个普通的民工。”
“我不相信这样的结果！”
“我也不相信，但目前我们所收集到的信息是这么显示的。我查过那个民工的背景和家人，发现他家人说他消失了好几年，家里的人都以为他死了。我想，接下来我们所面对的人也大多会是他这样的情况。不是在法律上死了，就是长期失踪的人口，家里人也不关心他们的死活。这样的人更方便作案，就算他们真的死了，也不会有家人为他们报案。”
程至煜听后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想做什么？无论你是不是首富又或者是你享受过大量的特权，但你还是一个公民。身为公民应该遵守的，你都得遵守，不会因为你的社会地位比别人高，你就享受到特权。”
“就是因为大多数的人都像你这样，才会把一个简单的案子越滚越大，变成了一个无法掌控的雪球。”
沈尉被程至煜的话说得一阵尴尬。
程至煜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和沈巍一些事情，但事实证明我们的某些方法更有用。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沈尉没有说话，看着程至煜转身离开，久久不发一语。
程至煜走出医院，上了车。
沈巍已经坐在车内。
程至煜说道：“封锁所有的交通口，把丁新的照片和有关他的视频都放到各大主流媒体上，找一帮擅长网络撰稿的人写丁家的那堆破事，利用网络炒作和网络舆论让所有人去人肉他。”
“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之前对他们的反击太弱了。现在要让他们看清楚，他们得罪的是谁？另外，把丁承俊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也都捅搂给媒体。”
沈巍若有所思的看着程至煜，“你这次很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次江小唯的受伤，给了我一次很大的教训，足够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我之前对他们太过仁慈，以至于他们觉得我就是个摆设。现在他们已经伤害到了我的家人和亲人。如果再继续下去，以后谁都可以对他们下手。今天我所做的事，至少要给以后想要伤害我跟我家人、亲人的人一个警钟，让他们知道他们动手之后的后果会是什么！”
“好，我立刻让人处理。”沈巍说完，挠了挠头说道：“我怎么觉得，我瞬间就变成了你的下属。”
“你这么想我也不反对。”
沈巍淡淡地哼了一声。
程至煜从车上下来。
车子徐徐地开出医院，驶向了远处的黑暗。
程至煜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睛里闪过绝无仅有的肃杀之气。
当时洛姨死时，他退了一步，不想打草惊蛇，想看清他们背后的目的。
结果那群人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以为什么人都可以碰。
这次他要是不让那些人狠狠地疼一次，那些人会更加变本加厉。
程至煜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江小唯说在地下仓库里看到一个跟江一沁真的一模一样的话，他今天所做的事情会收敛很多。
但他今天的收敛了会招来更多的下一步，所以必须让那些人在还没行动之前就让他们害怕。
这样才会有效果。
江一沁低头看着网络上都是披露丁承俊和丁新的新闻时，她不自觉地看向程至煜。
程至煜抬头迎上她的目光，“有话就问。”
“这些是你授意的？”
“这样会不会对未成年人不好？毕竟丁新才14岁。”
“他犯罪的时候，他一定也想过他才14岁，成年人应该要包容他的失误。”
江一沁被程至煜的话咽了一下，有些挫败地说道：“你这么说也对，是我太妇人之仁了。”
“这件事你别管，那就好好陪着小唯就行。”
“能保证不触犯法律吗？”
“会打擦边球，但不会让你为难。”
江一沁搓了搓自己的脸，“老公你说我会不会太包子了？在这种时候还假惺惺的要你遵守法律。”
“你有你的坚持，我可以理解。不过你所说的坚持不触犯法律，其实有些自欺欺人了。因为我在把一个14岁的孩子的底全部抖落在主流媒体面前的时候已经伤害到了未成年人，从这一点来说我已经触犯了未成年人保护法。所以完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是不存在。”
“我知道。你觉得这样的方式有用吗？”
“有，至少会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江一沁沉默的想了片刻，“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理解。”
“商场上的事你不用去理解，我理解你的工作就好。”
江一沁愣愣的看着他，然后靠近在他的怀里。
程至煜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有点心疼她的怔愣。
江一沁从来对事情不会是无助的人，她是个自信并且很有想法的人。
面对她不太明白和理解的事，她没有选择拒绝，而是选择先接受，然后再慢慢理解。
这一点很多人都无法做到。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在结婚几年后，都没有过多的让江一沁参与到他的工作圈的原因。
因为这里面蕴藏着太多她无法理解的规则和方式。
她参与进去只会让她为难。
程至煜广撒网的政策，很快就落到了实处。
丁承俊因为偷税漏税数额过大已经被人带走调查。
丁新则在即将做轮船离开时，被海关发现，连夜被送到了刑警队。
江一沁得到消息时是晚上，她顾不得休息直接开车去了刑警队的审讯室。
要进去时被小陈拦了下来。
小陈说道：“江法医，沈队和林教授在里面。”
江一沁发热的脑子这才冷静下来，在审讯室外面的椅子上坐下。
林先觉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憔悴不堪的丁新，冷冷的笑道：“还打算跑吗？”
“有机会一定会跑，你们这些人还拦不住我。毕竟你们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们这么多大人抓我一个小孩抓了几年也抓不住，最后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你们觉得很有面子吗？”
林先觉翻了个白眼，“面子是什么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当钱花，要来做什么？达到目的就行。其他的就是个屁。”
“你能这么想，未必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大部分人都觉得你们太无能了。”
“你这个小孩子还有妄想症呢。不过你这妄想症和激将法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说，你把尸体藏在哪了？”
林先觉凉凉地说道：“我没这种美国时间跟你唠嗑，我有的是办法折腾你。”
林先觉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皮制的小东西。
他把那一个小小的东西打开，里面藏着各种针和小刀。
丁新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些东西。
林先觉故意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牙齿在明亮的灯光里散发出冷冷的光芒。
林先觉跃跃欲试地说道：“因为要模拟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我最近都练的手速和快速寻找人体穴位的方法。不过毕竟还没有真的实践过，要是下手重了，你可得忍着。别因为我下手太重，你后半辈子残废了，这可就是你的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