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你醒醒，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得救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
还是在一片黑暗里。
程依听到了这个声音。
林钺明的声音很着急，似乎有些哭腔。
程依很想睁开眼，指着他的哭包脸，大声嘲笑他，以后都用这个梗来嘲笑他。
可眼皮似乎有千万斤重，身体却轻得要飘起来。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对她进行心肺复苏，胸腔很重，闷得一口气也喘不上来。
“醒醒。”林钺明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荡着，“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你说你，逞什么能，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别死啊，我怎么下去见姑父，你醒醒！你这样死了，我的手指不是白断了？快醒过来啊，我求你了，妞，你醒过来！”
不仅是林钺明的声音，程依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声音。
还有一个女人，嚎啕大哭。
听起来像是慕笑如。
“二哥！我二哥是不是死了，你们这些人，都愣着干什么，把我哥抬出去啊！”
慕笑如没有了一贯的盛气凌人，哭起来还挺可怜的。
“你别管这个女人了，你看看我二哥怎么样了。”
慕笑如绝望地抓着林钺明的手。
她想要阻止林钺明的心肺复苏。
林钺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知道用大手把她推开。
“你有没有人性啊，这女人死了，她流了那么多的血，活不过来了，你别忙了，专业的救援人员都摇头了。”慕笑如喊道。
救援队的人已经把慕思凡抬上了担架，安全地运走了。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慕思凡和程依两人依偎着，都已经失去了意识。
地上是程依的血，早已经凝固。
慕思凡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在了程依的身上。
筋疲力尽的最后一刻，还紧紧地抱着她。
而程依……
林钺明心急如焚，胸外按压没有什么效果，程依还是紧闭着双眼，一副安详的模样。
“你别救了，走吧！”慕笑如想把他拖走，“你没听莫队长说吗？这地方随时有可能塌陷，你想陪她一起死吗？”
他反手把慕笑如推开，使得她跌坐在地上。
“你闭嘴！她没死！你离我远些。”林钺明吼道。
至于有没有太粗暴，有没有吓到别人，他已经管不了太多了。
程依。
他的眼前只有程依，心里只想让她快点醒过来。
心急之下，他右手空握拳头，冲着程依的胸腔猛地捶下。
“醒啊，喘气啊，你喘气啊！”
他双目通红，仿佛已经失去理智一般。
慕笑如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竟然泪目了。
如果换做是我，有没有人会这样在乎我呢？
她不禁在心里想。
她的目光落在了程依苍白的脸颊上，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那么好。
二哥宁愿自己冻死，也要把衣服裹在她身上。
刚才救援人员冲进来的时候，二哥似乎恢复了意识，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抬手指着程依。
二哥的眼神，明确地在说：“先救她，我没事。”
林钺明疯狂的举动，也实实在在地说明了，他对程依的在乎。
慕笑如一直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
现在看来，真是不一般。
这地方就要坍塌了，他宁愿跟她葬身在此处。
几分钟后，林钺明放弃了，他瘫坐在一旁。
看着程依的样子，他自责着。
怎么就能让她一个人行动呢。
应该无时无刻都盯着她，跟着她才是。
“是我的错，我太信得过你了。”他双手捂着脸，低声说：“你也没那么厉害，不过就是个小丫头……”
慕笑如已经被救援人员拉上去了。
她站在洞口，看着里面的林钺明，心里有气，却也不想看他死。
“喂，你再不上来，就要塌了。”她喊道：“你跟她一起埋在里边吧，无耻的狗男女。”
这是救援人员破开冰层打出的一个洞口，现在冰层被破坏了，很容易二次坍塌。
林钺明抓着程依冰冷的手，泪眼朦胧，却坚定地说：“小妞，哥带你回家去，我们不在这里睡，去好地方再睡……”
他把程依抱了起来。
这时，程依突然咳嗽一声。
林钺明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下了。
这是喜极而泣的泪。
“人没死，来人，抬担架过来，莫队长，她还活着，快把担架抬来！”林钺明带着哭腔吼道。
程依似乎要把肺里的寒气都咳出似的，抓紧了林钺明的衣服，死命地咳着。
被放在担架之上，冰冷的氧气面罩带在她脸上。
她紧紧地抓着林钺明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抬往山下的过程中，多次抽搐，都死死地抓着林钺明的手。
她想告诉他，找天珠。
就在那里面，别出来，找天珠。
可惜，林钺明没有读心术，听不到她的心声。
知道她没死，还活着，早已经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了，还管什么其他。
从冰天雪地回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林钺明等在急救室外面，不停地往里面张望。
救援队的莫队长，拍着林钺明的肩膀，说：“放心，他们俩命大，我还没遇到这样的，在雪崩的中心地带，还能活下来，真是万幸了，一定吉人天相。”
“是祸害活千年。”慕笑如冷哼道。
她也在等慕思凡的消息。
“你嘴太贱，自有天收。”林钺明瞟了她一眼，看着她被冻得红彤彤的脸，懒得跟她计较。
一个大小姐，没有任何户外探险经验，跟着救援队上山，中途没哼过一声，也算是厉害了。
慕笑如低着头，盯着手里捧的热茶，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想起刚才把她推开时太过粗暴，林钺明说：“刚才……对不起了……”
这话太小声了，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接受。”慕笑如硬着脖子说。
“那就算了。”林钺明说：“本来还想着，回去之后赔礼道歉的……”
“礼还是要赔。”慕笑如含糊不清地说。
她圆圆的大眼睛瞪着林钺明：“你小子欠我的，别想跑。”
嗯？
林钺明心想：还真是不讲理的大小姐，谁就欠你的了？
“我不就是推了你两下吗？让你推回来，不就完了？”他小声地说。
“便宜你了。”慕笑如说：“我的身份跟你能一样吗？别说推你两下，我插你十刀都不解恨。”
“你想要什么？”林钺明说：“我这辈子最怕欠女人的情，你赶紧说，我赶紧还了。”
“贱骨头。”慕笑如小声嘟囔道。
“我知道你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但也别骂人啊。”林钺明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你骂我是狗么？”慕笑如气得鼻孔冒烟。
竟然被一个粗鄙的小子，讽刺自己是狗。
“呐……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林钺明说：“你还挺有自知自明，呵呵。”
慕笑如气得把杯子里的热茶往他脸上泼。
茶水出手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还想提醒他小心。
不过，林钺明早就料到了，灵活地躲过。
慕笑如的茶水，不偏不倚，泼到了匆匆而来的慕宇凡身上。
“笑笑！”慕宇凡的脖子被烫得通红，一向不生气的他，也控制不住怒火了。
“好啊，都是因为你！”慕笑如气急败坏地指着林钺明，像是被惹怒的小猫，就要扑过去咬人了。
“你自己任性，还有什么脸说别人。”慕宇凡抓着她的手，认真且严肃地问：“你给我安静些，思思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