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的办事效率之高，让程依有些惊讶。
给杨骁打完电话，还不到半个小时，她还没缓过来，还在抽泣。
慕宇凡走进来，说：“杨学长和他的助手，已经在来这里的飞机上了，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可以出发了。”
“好。”程依点了点头，“我没什么可准备的，慕思凡呢？”
“他已经在救护车里了，这地方太小，飞机不好降落，我会负责送你过去的。”慕宇凡说。
他一直在观察程依的神情。
刚才程依嚎啕大哭的时候，他在外面听到了，有些惊讶，但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情不好，以为是自己造成了程依的情绪波动，有些自责。
“对不起……”他低下头来。
虽然程依看不到，他仍是没有半点敷衍的样子。
程依坐在轮椅上，被林钺明推着。
才走出病房，一个脸庞黝黑的当地人拦住了他们。
“你干什么！”林钺明朗声问道。
“程小姐，我是旺堆，是扎西老爷让我来的。”旺堆高声喊道。
慕宇凡盯着他，林钺明也盯着他。
旺堆有些害怕，小声地说：“程小姐，扎西老爷想见你，有话跟你说，很重要。”
他虽然长得高大，肌肉健壮，可胆子是很小的。
说话的时候，都在哆嗦。
程依说：“我认得他，我想跟他说说话，单独的。”
她很虚弱，一段话喘了几次。
“安全吗？”慕宇凡问。
他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其他的，一概不管。
如果程依在他手上出了什么意外，那杨骁是绝不会施救了。
现在程依的安全，就是慕思凡的命。
程依知道他此刻一定在看自己，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放心，我要跟着。”林钺明说什么也不肯让程依单独和旺堆说话。
“好。”程依说：“跟着吧。”
旺堆看到程依木木的眼神，好似明白了什么，他很难过，口中念念有词。
那些听不懂的经文，让人心情平静下来。
慕宇凡的烦躁，也瞬间消失了。
他说：“好吧，我给你们十分钟。”
旺堆对程依身后的林钺明说：“请跟我来。”
程依去到了扎西老爷的病房。
她看不到人，但能听到声音，加上林钺明在身后，也安心了许多。
扎西老爷在咳嗽，看到程依的状况，他露出了伤心的神色。
“孩子，你还能活着回来，是神山保护你。”他低声地说。
程依安静地坐着，说话很费力气，她没那么多精力了。
达杰死了。
那是扎西老爷的独子。
程依不知道该跟这个老人说些什么。
“过来。”扎西老爷躺在病床上，招手。
林钺明不动，他觉得这老头有问题，不愿把程依推过去。
“没事。”程依说。
林钺明把程依推近了一些，扎西老爷握着程依的手，说：“我让你们在家里等着我，为什么不听啊？哎……”
后面的这一声长叹，让程依心里更难受了。
这样善良的老者，如果他知道自己儿子死了，只怕撑不下去。
“扎西老爷。”程依眼神涣散，眉头紧皱，“是您的儿子达杰，他带我们上山的。”
“我知道。”扎西老爷说：“你们该听我的话。”
“可我们要去神庙，要去找藏在神庙里的东西。”程依说。
扎西老爷拍了拍程依的手，说：“你们现在去治病，治好了要回来啊，我把东西交给你们。”
在程依疑惑的时候。
他有些后悔地说：“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们的，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达杰会那么坏……嘎嘎的事，我听说了……是我的犹豫害了你们，孩子，我对不起你们。”
“您知道我们去神庙找什么，对么？”程依紧张地问。
扎西老爷点头，说：“当然，我说过，我跟慕老先生是朋友，当年他把东西放到神庙里，是我陪着他去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刚才说，治好了病，回来找你，你把东西给我们？”程依脑子飞快地转着，提高音调说：“东西在您那里吗？”
扎西老爷示意旺堆去把门关上。
他点头，说：“是啊……东西在我这里，几年前，神庙遇上了雪崩，只有一个僧人活了下来，他把东西带下来，交给了我，一直是我在保管。”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程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扎西老爷只是叹气，也不明说。
“是因为达杰少爷。”旺堆壮着胆子说：“半个月以前，达杰少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突然回来，在家里翻找，还逼扎西老爷把东西交出来，这次，扎西老爷本来想让你们在家里住下，找一个达杰少爷不在的机会，再把东西交给你们，没想到……”
旺堆愤恨地说：“达杰少爷竟然那么坏！”
“达杰被钱迷了心智。”扎西老爷说：“我不想你们遇到危险，所以才一直瞒着，我害怕把东西交给你们，达杰会对你们动手……”
程依终于明白了，但却理解不了。
或许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
再坏也是自己的子女，总觉得还能劝。
他是想劝好了达杰，再把东西交出来。
按着正常的思路，达杰确实应该等到他们拿到了东西，在路上下手，人也除了东西也到手了。
但他是个莽撞的人，没什么心机。
也或者他背后的老板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这些已经不得而知了。
“现在安全了，扎西老爷，您把东西交给我不行么？”程依问。
“孩子，我只能把东西交给慕家的人，这是慕老先生嘱咐过的，抱歉，不能给你。”扎西老爷叹气道：“你走吧，带着健康的身体，再来见我。”
林钺明把程依推开了。
在程依快要离开病房的时候，扎西老爷突然问了一句：“达杰他……”
程依让林钺明停了下来。
“达杰他……”扎西老爷问不下去了，是怎么死的。
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再难过也要知道。
程依冷静地说：“我们运气不好，才找到神庙，就遇上了雪崩……他被埋在了雪里……”
这样说，能让这位老人好过一些，就这样吧。
“你是善良的孩子，佛祖会保佑你的。”扎西老爷默默地说。
他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话。
达杰非要带他们上山，动机已经很明显了。
“外面还有一个慕家的人，不能把东西交给他吗？”程依想再努力一下。
交给慕宇凡也好啊。
“不行……”扎西老爷严肃地说：“慕老先生交代过神庙的僧人，只能交给第一个找到神庙的慕家后人。”
程依知道了。
所以，慕思凡必须活着，否则谁也拿不到这份东西。
在赶往直升机降落点的途中，慕宇凡的手机就没停过。
他跟各种各样的人周旋，逻辑严谨，周密地安排着一切。
程依虽然看不到，但听他讲电话时，一点点冷下来的声音，也能想象出他的样子。
或许他的能力和他的野心，都被世人低估了。
“累了就睡一会儿。”慕宇凡转头过来，看着后座的程依，声音柔和下来：“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每次催眠，他总会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说话。
程依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就特别困……
其实她不想睡，她想撑一会儿，等到杨骁来了，跟他说清楚。
刚才在电话里，没有把话说明白。
她不想让杨骁觉得，是为了慕思凡才给他打电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