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怀孕装不了多长时间。”
许桃青看着程依阴沉的脸色，提高了说话的音量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但……”
“你跟我之间，扯平了。”程依把耳机拿下，说：“我救你的恩情，你还清了，医药费要是要记着的，等你有钱了，记得还给我，我救你的事，你我明白就行了，别再跟任何人提。”
许桃青说：“你刚才在听什么？我看你脸色变得很难看。”
程依轻笑着摇头。
耳机里，白玉琴正在跟陈主任做交易，开堕胎药什么的。
估计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莫须有的孩子弄掉。
程依再也听不下去。
何止是脸色难看，她心里凉得像是冰窖。
她轻轻地按下录音键，把这些阴暗肮脏的对话都录下来。
幸亏是假的，要是真的，那我还有我的孩子，是怎么被弄死的，都不知道。
“我走了，你好好养伤，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明天再给你转院。”程依说着，拉开了病房的门。
“哎。”许桃青轻声喊着她。
程依转过头，他却低下头，没什么话了。
“我给婵姐打了电话，手机一直关机。”程依说：“去高家也见不到人，她不是针对你，再等等吧。”
“我是想请求你，能不能……别把我的情况告诉她。”许桃青说：“我不想再害她。”
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去杀了高晟远吗？
程依看他暗下决心的模样，冷声警告道：“你不许动歪心思！你要真为了婵姐好，你好好养伤。”
许桃青又开始发抖了，裹紧了被单，冲程依挥了挥手。
程依走出许桃青的病房，白玉琴和妇科陈主任的交易，还在进行当中。
这世上，所有的良心，都标注了价码。
只不过，有些人价高些，有些人价低些。
商量的结果，程依已经料到了。
程依行走在长长的走廊，私人医院，病患很少，病房里都寂静无声，到处都是阴沉冰凉的感觉。
她的平底鞋，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今天，她穿着暖驼色的羊剪绒大衣，焦糖色的围巾，从背影上看，优雅得像是一只漫步屋檐的波斯猫。
没人能从她冷淡的眉眼中，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
程依的脚步停住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掏出来一看，是慕思凡的来电。
“结果怎么样？”慕思凡清淡地问着。
“如你所愿。”程依说。
“我以为你跟白女士在医院打起来了，所以才没空回我的消息。”慕思凡说。
“哦，我忘了看。”
“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啊。”
“是真的怀上了？”慕思凡皱起眉头问道。
白玉琴也不是省油的灯，想骗她，可没那么容易。
“如果我说是呢？”程依笑道。
“不管是谁的孩子，只要是你生出来的，我都认了。”慕思凡赌气说。
程依原本清冷的脸上，出现了温暖的笑意：“真的吗？”
“真的。”慕思凡说。
“不是开玩笑？”
“真的是怀上了？谁？我找找，哎……藏在床底下的枪哪儿去了，你等……”
原本温馨的对话，突然中止了。
程依挂断了电话。
慕思凡的声音，还在耳畔，硬生生被掐断了。
只因为，旁边的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程依恰好走到那儿，抬眼，就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把电话挂了，她定住了脚跟，近距离地看着那个人。
“你好。”她朝那人，生硬地伸出了手。
应该有更好的开场白。
但当下，程依没想那么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突兀。
对方应该会觉得她很失礼吧。
“哦，小孟啊，这位是程小姐，慕氏集团的……”把人送出来的医生介绍道。
还没介绍完，孟雨良就打断了医生的话。
他大大方方地看着程依，盯着程依伸过来的手，温柔地笑着：“程总啊，久仰了。”
程依听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失望地把手收回来。
真的只有身高差不多啊。
孟雨良刚想去跟她握手，手才伸出去，程依就收回了。
这个行为，失礼极了。
连一旁的医生，都只好笑着打圆场，说：“快过年了，这医院怎么那么冷清……哈哈哈……”
程依直勾勾地看着孟雨良的那双眼睛，刚才突入其来的打招呼，还有伸手，都只是试探。
试探的结果，让她气馁。
她冷声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这位孟先生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走过的时候，才能闻出来。
虽然程依不反感，也谈不上喜欢。
就这样吧，一个帅气的，优雅精致的医代。
“程小姐。”
孟雨良叫住了她。
程依停下脚步，侧身，回过头，看着他。
“你心情不好。”孟雨良说：“我请你喝杯咖啡，去那边的休息区，怎么样？”
程依心尖一颤。
医代都那么会撩么？
我走我的路，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
程依本想拒绝，但那双眼睛，带着笑，看着她。
“好吧。”她说：“孟先生请。”
孟雨良先走，程依跟在他的身侧。
来到休息区坐下，孟雨良说：“程小姐想喝些什么？”
他就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问出来的话，让人觉得自己身处在米其林餐厅，仿佛说什么，他都能给变出来。
“咖啡么？”看程依半天不说话，他多问了一句。
“不了，我怀孕了，不能喝咖啡。”程依说。
孟雨良的眼光下移，看到了她穿的平底鞋。
“那牛奶可以吧？”他转过身，眼神迅速暗淡下来。
只是一瞬间的暗淡，再回头时，还是那么平静如水。
“谢谢。”程依接过他手里的热牛奶。
孟雨良在程依对面坐下，他掌心里握着一瓶罐装咖啡。
“别笑。”程依略皱着眉头，盯着孟雨良的眼睛，轻声地说。
孟雨良的表情僵在脸上。
“就这样，别笑。”程依说着，神情很凝重，她的目光，如两道强光，透过孟雨良的双眸，直直照到他心里。
孟雨良只是一瞬间地愣神，很快恢复到标准的微笑。
程依说：“不好意思，我失礼了，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她喝着温牛奶，低下眼帘。
这世间，单单一个五官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谁？”孟雨良轻声说：“我冒昧地问一句，是什么特别的人吗？”
在等待回答的时候，孟雨良不自觉握紧了咖啡罐，指尖有些苍白。
程依说：“嗯，很特别的人。”
孟雨良嘴角勾起来，上唇一抿，他为了掩饰，拿起咖啡罐，喝了一口。
“我经常听到这样的话。”孟雨良说：“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她们的男朋友，不过，我通常听到这样的话，都是在床上。”
程依看着他，惋惜轻叹。
“差远了。”她说。
只是眼睛长得像，行为差远了。
不是说快结婚了么，有女朋友的人，还那么轻佻。
生平最讨厌轻佻的男人。
以为自己有一张好相貌，到处骗炮，更是惹人讨厌。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告辞了。”
程依整理了一下围巾，冷淡地站起来，就要走了。
走过孟雨良身边时……
孟雨良握住了她的手指，轻声说：“怀孕的人，手怎么能那么凉呢。”
程依愤怒地甩开他：“孟先生，大庭广众，请你自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