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雪那儿无端碰壁，慕思凡的心情很低落。
哪怕是得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那也是好的。
偏偏吴雪嘴严，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独自开车，在拥堵的路上行走，看着路人行色匆匆，他莫名觉得心烦。
或许这些人，都是有家可回，家里都有人在期待着他们回去。
而自己。
慕思凡把车里的音响开到最大，静静地看着前方。
他莫名地不想回家，前方再拐个弯，就是回家的路了。
偏偏他选择了直行。
“我没有家。”
程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慕思凡嘲笑自己，以前还自以为厉害，总是跟她说，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家，是那么容易破裂。
原来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
说走就走，程依，你是勇士啊，你真厉害，你能不费吹灰之力，把我击垮，让我堕落到地底下。
慕思凡的手机响了。
这些天，他已经练就了一种本事，无论什么情况下，手机一响，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能在第一声响的时候，把电话接起来。
“是我。”
电话那边，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慕思凡有些失望，莫名叹了一声：“嗯，有事吗？”
“我为了躲记者，搬到了半山这边的别墅，可现在……”
“你怎么了？”慕思凡皱眉说：“你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没电了，我害怕……”
“给物业打电话了么？”慕思凡问。
“没有。”电话那边的高静雅，低声说着话，情绪十分不好。
“为什么不给物业打电话？”慕思凡问。
“我害怕。”高静雅说：“我害怕看到他们的那种目光，思思，我该怎么办？我能躲一辈子么？记者似乎已经想到办法进来了，我觉得有人躲在窗外，我觉得一拉开窗帘，就是无数的镜头对准我……”
能从声音听出来，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好了。
慕思凡冷声说：“等着我，我马上到。”
他把车速提了上去，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转圈。
四十分钟之后，慕思凡来到了高静雅所在的半山桓水湾。
门口确实全是记者。
慕思凡进门的时候，一群娱乐记者又沸腾了。
相机的快门声，相机的闪光灯络绎不绝。
因为担心高静雅，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记者围追堵截，将他的车头堵住了，让他进退两难。
对于他们的问话，慕思凡尽力保持着风度，友好地回答，但也免不了觉得厌烦，在被问及，会不会离婚的时候，慕思凡对着镜头，骂了脏话。
压抑了许多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离婚离婚，仿佛全世界都在盼着他离婚。
我老婆还没说话，有你们什么事，关你们屁事。
他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怒意，对着记者吼了。
之后，他不用多想，也知道，今夜的公关部，又要加班了。
慕思凡仿佛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人。
渣男就渣男吧，全世界都在说我是渣男，我还能怎么样。
他毫无顾忌，光明正大地把车开进了高静雅的车库里。
他按下了门铃，“是我，开门。”
他心里甚至有一丝丝的报复性，他希望这些新闻，程依能看到。
那个没有心的毒妇，或者会有丝丝怒气，冲回来，揍自己一顿。
那样都好过了无音讯。
高静雅把门打开，她躲在门后，带着墨镜，有些警惕地看向慕思凡的身后。
这两天时间里，她心理压力过大，快崩溃了。
“没人，我自己来的。”慕思凡说：“先让我进去。”
高静雅这才把门开大一些。
慕思凡进去之后，她摘下了墨镜，有些脆弱地笑着。
“我去看看电闸。”慕思凡说。
“你知道电闸的位置在哪儿吗？”高静雅问。
“这个半山别墅区，当年我亲自跟进的项目，亲力亲为，设计图纸也看过，工程现场都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慕思凡举着手电，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地下室，找到了电闸。
高静雅就跟在身后，依然是那么安静和优雅，这些天的网络暴力，让她在优雅之外，多了一份迷人的脆弱。
像是被折枝的美丽花朵。
慕思凡说：“没关系，只是跳闸了。”
他把电闸重新打了上去。
灯亮了。
高静雅站在他背后，轻声说：“谢谢。”
“抱歉。”慕思凡站起来，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叹了一声，“你这两天都没有睡觉么？”
他知道，这些话不应该由他来问。
他知道，这时候应该假装看不到，然后尽快出去。
因为那些记者，一定在算着时间。
高静雅凄美地笑笑：“怎么睡得着……”
“你别管他们，现在的人忘性大，再过两天，就不会有人记得了。”慕思凡安慰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高静雅看着他，眼泪滚落下来。
慕思凡哑着声音说：“你别这样。”
“思思，还好有你。”高静雅说：“你能赶过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慕思凡看着她，刻意拉开距离，先一步走出了这个狭窄的区域。
他走到客厅，心里还是像压了石头。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些快递箱子。
慕思凡走过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他一个大男人，都被这些快递给吓到了。
其中一个快递箱子里全是死蟑螂，有一个是脸上涂满了血的布娃娃，还有一小盒活的面包虫，还在蠕动……
他看了都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慕思凡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
转过头，看着高静雅，说：“这些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啊。”高静雅缓缓地拭泪，说：“那些讨厌我的人吧，刚才我恰好打开包裹的时候，就停电了，我吓坏了，所以才给你打电话，麻烦你了。”
她说着，就要去收拾那些快递盒子。
慕思凡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让她放下。
“你的地址是怎么暴露出去的？”他问。
高静雅耸了耸肩，故作轻松：“我怎么会知道呢？物业吧，保安吧……他们看我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过街老鼠嘛……总是……”
“你别这样说，你不是。”慕思凡说：“你没有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你们公司的公关团队呢，高家的公关团队都是白养的么？”
“能把事态压制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高静雅虚弱地坐在沙发上，轻声说：“他们让我接受采访，做一个澄清……”
“你为什么不做。”慕思凡冷冷地说：“你大可以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我觉得没什么好澄清的。”
高静雅看着他，温柔地说：“我不可能按照他们所要求的，把脏水泼到你们夫妻身上，更不会接受那种方案，让水军传出你们假结婚，各玩各的消息，他们所提出的方案，没有一个是能让你不受伤的，我不想让你为我受伤，我做不出伤害你的事，我宁愿毁了自己的前途，就算我声名狼藉，凭着高家的家底，我还可以坐吃山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