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要等慕思凡，程依永远也不会知道，夜里的路，竟然那么孤寂，那么荒凉。
已经到了春天，风还是很凉。
程依看着漆黑的山路，不断地回想，之前无数次经过这条路，都是与慕思凡一起，手都被他紧紧地牵着，从来不会觉得夜凉如水。
已经是夜里11点。
她在这里，等了很久，仿佛等了半辈子。
与慕思凡是如何相识，如何走到了这一步，也仔细地回想过了。
程依心头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永远也等不到他了。
她决定，不再这样傻傻等下去，这不是她的风格，也不是她该做的事。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
她决定好了，要给慕思凡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在等着他，告诉他，自己被赶出来了……
打开拨号页面，甚至不用思索，都能把电话号码飞快地按出来。
她惊讶于自己的思维敏捷，从来没有刻意地去背过慕思凡的电话。
或许只有重要的人，才能这样，不假思索，没有刻意，就能把对方的一切，记在心里。
电话通了。
迟迟没有人接。
程依不禁在心里想，是不是陌生的号码，所以不接？
她并不知道，此时，慕思凡躺在床上，放开了怀里的人，拿着手机，盯着这个来电，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高静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温柔而慵懒。
“谁的电话，不接么？”她轻声问。
她修长的手，如白玉般的指尖攀上了他的肩膀，盯着手机屏幕，皱眉问：“这是谁？没陌生的号码啊……”
这是谁。
慕思凡的直觉，这是程依！
这不是什么陌生的号码，虽然不知道她用的是谁的电话。
但慕思凡能肯定，这就是程依的电话。
世界上有很多事，是科学解释不清的，情人之间的心灵感应，真实存在。
之前的两天时间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等这个电话。
虽然接起来飞快，可在按下接听的瞬间，一种失落的感觉，早已先行占满了整颗心。
可现在……
他清晰地感觉到，这就是程依。
程依总是在他搞小动作的时候，就能准确地抓住他。
似乎是上天派来，专门治住他的。
“思思，你怎么了？”高静雅披起了睡袍，准备去沐浴，“电话响了第三遍了，看来不是什么陌生人，你接吧。”
当然不是陌生人。
没人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电话在手里震动着，手机的电流，仿佛能从手心直窜心底。
他心虚，他害怕，他甚至不知道接起来说什么。
老天真喜欢跟他开玩笑。
“嗯，是工作上的电话。”慕思凡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说，“我到外面去接。”
他穿好裤子，走出了卧室。
他甚至不愿再看那张床。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背着高静雅，为什么不能跟她直说，这是程依的电话。
在客厅里，他站在酒柜边上，望着外面的夜色，接了电话。
这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
程依似乎打定了主意，他不接，就一直打下去。
电话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连喂也没有。
安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慕思凡觉得耳尖在发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程依的呼吸声，让他坚硬的心脏，顿时瘫成了烂泥。
“是我。”
几分钟之后，程依才说出了第一声。
“我知道。”慕思凡说。
“你……”程依顿了顿，喉头发哑，眼眶发热，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我回来啦，在家里没见到你。”
呢，啦，哒，这种词，只有撒娇的时候，她才会说。
慕思凡心往下一沉，这种故意的讨好，往往是心虚的体现。
“哦。”他冷静地说：“我在公司加班。”
这谎话张口就来，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
“那我去公司接你。”程依说着，没等到对方的回应，只是静静地问：“好么？”
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慕思凡的情绪。
这种小心，也让慕思凡感到绝望。
她回来干什么？
是不是跟自己谈离婚？
语气突然变得那么温柔……
他冰冷地说：“你不用来了，我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就回去。”
说完，没等程依有答复，他就先把电话给挂了。
程依看着手机屏幕，那屏幕从亮到黑，这过程，就像是她的心情，大起大落。
他还在生气。
他把自己排除在了心门之外，这种感觉，让人窒息。
程依看着前方黑漆漆的道路，不想再在这里等下去了。
她决定，去公司接他。
我开车很快，应该能在路上遇上他。
她这样想着，车速飞快。
比平时少花了十多分钟，她就到了慕氏集团。
程依把车停好，拉下了遮阳板，打开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容貌。
这样还好吧。
从来没有哪一次，见慕思凡会这样忐忑。
她从停车场的直达电梯上去，一路走到董事长办公室。
看到里面亮着灯，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把门推开……
“程特助，您回来了！”
宁秘书背对着门，在整理桌面的文件，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程依，他脸上的惊喜溢于言表。
“怎么只有你？”
程依皱眉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是在后面的衣帽间？
还是去了哪儿？
慕思凡呢？
宁秘书也奇怪，她怎么这样问，只笑着说：“我留下加班，今天财务刚送来下季度的预算，我想先过一遍，把重点整理出来，明天……”
程依打断他：“慕思凡呢？”
“慕总？”宁秘书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他是个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或许出了什么问题。
“哦……”程依收起脸上的表情，笑着说：“我还以为他在这里加班，赶过来给他一个惊喜，原来不在啊，那我回家好了，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嗯。”宁秘书看危机解除了，赶紧顺着说：“对啊，您肯定是才回来，慕总早就下班了，今晚慕总没有应酬，他一定在家里等您。”
程依一诈就把他的真话诈出来了。
慕思凡早就下班了，但他没有回家。
自己回去的时候，坐在饭桌边的慕笑如，明显有低下头发信息的动作。
已经把消息发给他了。
但他也没看到，也没有马上回来，直到自己给他打了电话，他说在公司加班。
说了要来接他，他说不用，马上就回去了。
他今夜没有应酬。
为什么撒谎。
他在哪里？
程依缓缓地转过身，收起了脸上的笑。
她才走，宁秘书就收到了慕思凡的电话。
“慕总……”宁秘书刚想要兴奋地告诉他，程依回来的消息。
慕思凡严肃的声音，打断了他，慕思凡的命令很简短：“立刻找到以下几家娱乐杂志的负责人，跟他们谈价钱，今天我在半山桓水湾出现的照片，一张也不许发，不管花多大代价，一定要压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