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我洗好了，”婉姨走出来，笑着问：“刚才是杨骁的电话吧，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
“我听说后面的餐厅的海鲜很好吃啊，你快点去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婉姨说。
程依盘腿坐在大床上，看着婉姨神采奕奕，她说：“打电话送房间里来就行了。”
一天的行程，她浑身疲惫，精神状态萎靡不振，比平常训练还累。
无意间翻开度假村的手册，发现有个很高级的健身房，她对海鲜大餐不感兴趣，比较想去挥洒汗水，然后做个spa，再然后随便看个电影，睡个好觉……
“我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程依说。
婉姨把白天买的新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听到程依这样说，她板起脸：“这可不行！你赶紧去洗澡，咱们必须去餐厅吃饭，怎么？师傅的话，也敢不从？”
程依叹了一声，匆匆洗了澡，按着婉姨的指示，穿上了新买的连衣裙和高跟鞋。
黑色的紧身长裙，高领的设计，将程依修长的脖子，平整纤细的肩膀衬托得十分完美。
“好看，真好看，这身段，比安吉丽娜朱莉还好看！”婉姨沉醉于自己的眼光无法自拔。
程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别扭。
这个侧边的开叉也开得太高了，还有，前面看着倒是挺保守的，后面这个大露背是怎么回事……
还安吉丽娜朱莉……婉姨真是被外国电影荼毒不浅啊！
程依为了赶紧出去吃饭，也没有异议。
来到餐厅，似乎也是这身衣服起了作用，程依觉得服务生说话都客气了。
婉姨喝着贵的吓人的红酒，一个劲地跟程依说：“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我有钱，别替我省。”
程依翻着菜单，照着实惠量多的点了。
不过，跟婉姨出来的这一趟，程依对她的看法，倒是完全改观了。
婉姨花钱的手法，对各个名牌的认知，都超出了她的意料。
并不像是一直住在小地方的人。
看她选酒时的整个流程，连问也不问，菜单都不屑细看，直接就报了酒庄和年份。
她很清楚这样等级的餐厅，会有什么酒，能有什么酒。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婉姨对她年轻时候的事，只字不提。
说起杨骁的父亲，也只是简单一句，他早就死了。
但是生活之中，婉姨的讲究与挑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
程依看着婉姨拿酒杯的样子，细心观察她铺餐巾，拿刀叉的模样。
以及她认真化妆之后，那优雅的眉形，精致的眼线。
程依心里更加断定，婉姨不是一般的中年妇女。
“小程，你吃啊！”婉姨笑着看她，“是不是不合胃口？这个酒啊……不怎么样，好在海鲜还是很新鲜的。”
程依点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样的酒还能叫做不怎么好……
意思是，喝过更好的。
“婉姨，都说了，在外面别叫我小程。”程依说。
“知道了！真是古怪！”婉姨摇了摇头，也没怎么多想，继续吃她盘里的龙虾。
餐厅里有人在弹钢琴，婉姨有意无意地说：“这个人弹得的可真不怎么样，小程，你弹得比她好吧？”
程依愣了一下，并不想回忆往事，只是麻木地说：“为什么这样问？”
她从来也没跟婉姨说过她会弹琴。
“我猜的。”婉姨得意地笑：“我还笃定，你肯定弹得比他好些！”
“从哪里猜出来的？”
“你睡着了，我经常给你按摩，你的指甲又短又圆，从来没有留白，即使没有练琴，你剪指甲也剪得很勤，你自己肯定没有发觉，你指腹的部分有一层比常人稍厚的皮，其他地方都很白嫩，排除是其他劳动造成的，我想你应该是从小就开始弹琴了，还有，你的坐姿，不管是什么椅子，你总是习惯性的只坐前三分之一的位置，腰杆挺得很直，右脚不自觉地往前……那是下意识踩踏板的动作。”
婉姨安安静静地说。
程依却听得心惊肉跳。
原来婉姨看似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问，心思却细腻到了这个地步。
配合着餐厅里正在弹奏的肖邦幻想即兴曲，婉姨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却重重地打在程依心里。
“你的很多习惯，都证明了你家教很好，从小过着好日子。”
婉姨放下刀叉，拿起红酒杯，看着程依说：“我给你吹头发的时候，你倒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爸爸，你说让我别叫你小程，既然那么爱爸爸，为什么不能在人前跟他的姓？而是让我叫你别的名字？小程，你那个身份证，是假的吧？”
“我……”程依的大脑已经预判到婉姨接下来就要问杨骁的事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她为了躲避婉姨的质问，找了个借口。
来到洗手间，被服务员告知洗手间的水箱出了些问题，要去二楼的包间。
程依深吸了一口气，她也不想那么快回去面对婉姨。
她迫切地想去洗把脸，按照服务员的指示，去了二楼。
程依进了一个没人的包厢，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她拿出手机，想要给杨骁发微信问问，该怎么跟婉姨说才好。
才打了两个字，就听到有人进来了。
她机警地竖起耳朵。
此时包厢进来两个男人，程依听到他们在说：
“七哥，房间都安排好了，那个姓慕的没说什么，估计今晚要在这儿住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你是不是猪脑子！”
程依听到了“啪”的一声，极其响亮的巴掌，她立刻把手机关了静音。
姓慕的？七哥？
程依想起在停车场听到保安说的那些话。
现在外面说话的，是地头蛇赖七？那么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慕思凡！
程依本来不关心这些，可现在出去，已经不可能了，只好耐心地听下去。
赖七跟他的手下，完全没想到洗手间里有人，还热切地讨论着……
“说你是你猪脑子，你还不服？”赖七怒道：“你给他颜色瞧？怎么给？难不成你找人埋伏在他床底下，打他一顿不成？”
“七哥你说怎么办？”
“对付他这这种人，打他搞不好还惹一身官司。”
“那就干脆做了，让他走不出K市，到时候那个什么澜清豪庭，我看他怎么搞！开发商才来第二天就意外身亡，有谁敢买他慕氏地产的房子住！”
“嗯……”赖七摸着下巴，眼睛闪着凶光，“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到时候我做得漂亮些，找个弟兄喝点酒，再……酒驾失事得了。”
赖七拍了拍手下的肩膀，说：“先缓缓，我这里还有一个法子，要是慕思凡他识相，能跟我们一条心，有钱大家赚，就饶他一条命！”
“怎么搞？”
“你先给我找几个漂亮的女人来，功夫了得的那种！”
“七哥，哪种功夫？床上的？就怕姓慕的不上钩啊……”
“你他妈的猪脑子，真是不经夸！一会儿喝酒，给他酒里加点……”
程依努力想听明白，到底是加点什么，但赖七说得太小声了，她没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