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于渊说，奶奶喜欢吃水果，说奶奶喜欢百合花，奶奶喜欢下雨天，然后他还说，比起这些，奶奶更喜欢孙媳妇。
归零露听后咯咯咯笑了。
她靠着范于渊道：“那这样吧，我左手拎着水果，右手拿着一束鲜艳的百合花，找个下雨天去看奶奶，你觉得怎么样？”
范于渊：“挺好。”
好了之后归零露就觉得有些遗憾了，为什么不早点遇见范于渊呢，早点遇见她就可以早点看见奶奶了啊，范于渊的奶奶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王冠宇说她十分的温吞。
照范于渊的样子，可以想象，哇，一个温吞的奶奶，气质一定很好吧。
还是个画家哎。
归零露把心里的这些想法全部告诉了范于渊，然后范于渊问：“你是觉得，早点认识我，家里的那副画就不用钱了吧。”
归零露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
她说：“范于渊你变了。”
范于渊扬眉看她。
归零露说：“你变得搞笑了，变得幽默了。”
你以前那里会开这种玩笑啊。
范于渊看着她觉得有些暖意，一把搂住。
两人现在是在家里的阳台上，桌边是两杯咖啡，当然是臭屁的归零露泡的。
相依相偎不要太好啊。
范于渊说：“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你知道我刚回国看到奶奶，她脸色苍白几乎说不出话。”
归零露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紧。
她有点能体会，又有点能够。
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还在世，身体健康的很，从小到大，死亡离她最近的一次，就是临了两个街道的一个老爷爷去世。
那时候她还小，街道锣声想起送葬的时候，妈妈不让她出门，她只能在窗子上看着。
浩浩荡荡的队伍多少人在抹眼泪。
是悲伤的吧。
范于渊该是更悲伤。
“但是咬牙忍忍就过来了，奶奶走的安详是我欣慰的事。”范于渊一点一点地说。
夜幕降临，他低沉的嗓子给环境添加了几许沉重感，归零露似乎觉得自己的心也沉淀了许多。
可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他们还是好好的。
或许他还会做梦，梦里也记不太真切，总之没有遗憾了。
可现在一想。
要是早早就认识了归零露。
要是归零露当时在身边。
似乎会变得更好一点。
那些寂寞的午夜，他不至于一个人黯然伤神，他有个人可以抱，怀来有个人可以说话，有个人可以安慰他，有个人可以逗他开心，有个人可以为他排忧解难。
这么过一圈，范于渊倒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了。
她刚才问他记得那个小女孩不。
他当然记得，那个画展他就在一旁，邓然的一副小男孩的画是画的他，他不卖，但还是挂了出来。
正欣赏的时候，身后就听到了声音。
“爸，我要这幅，这幅好看。”
他闻声就转头了，那是大学时代的归零露拉着她老爸的手，指着一幅画。
范于渊也随着她的手指过去了，画很简单，一棵树一个人一辆自行车。
或许她只是觉得画看起来好看，但范于渊知道这是奶奶画的关于自由的图。
然后他就转回头了。
也就这短短的碰面而已，没有其他。
问他为什么会对归零露买画的场景记得这么熟？他也不知道。
就是随意这么一回忆，便满满的都是她。
天公真的太做美了。
归零露抱着一副百合花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简直不要太开心啊。
“今天真的太太完美了啊！你说是不是啊。”归零露喜滋滋地看着范于渊。
范于渊难得带着笑，应了她一声。
可是归零露啊，要去见奶奶怎么有点紧张的样子。
“你说奶奶晚上会不会托梦给我啊？”归零露问他。
范于渊回头看了她一眼，一簇百合花上她的小脑袋在上头，疑惑的神情显露无疑，他一本正经地说：“会。”
归零露听后笑了几声。
“托梦给我也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她整理了一下花，又说，学着童音说：“乖孙子要听孙媳妇的话啊，不要吵架啊，要对媳妇儿好啊。”
范于渊听后笑了，忍不住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吵过架了？还是我对你不好，你借着奶奶来抱怨是做什么。”
归零露笑：“随意一抱怨嘛，防范于未然，万一你以后和我吵架呢，始乱终弃，以后等我老了嫌我丑，然后再外头养小三。”
范于渊搭话：“然后和你离婚，和小三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归零露：……
范于渊你变了。
快还我那个正儿八经的范于渊！
还有。
“离婚这个词不要随便乱说。”归零露语气平平地说。
范于渊同意地说了句：“好。”
B市和A市临近。
范于渊是B市县城里长大的，山清水秀的一个好地方，他们开了3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家。
这儿不是小区，算是小时候住的居民楼，楼下热热闹闹的还有未散去的摆摊。
范于渊牵着归零露的手撑着伞，绕了几条巷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家在一栋房子的5层，不高也不低，没有电梯智能徒步上去，因为是快要午饭时间，这儿也才刚下班，显得热闹了一些。
他们操着B市的口音，虽然相近，但有些还是有点听不懂的。
走着走着，突然有个人喊了声：“哎，这是于渊吗？”
范于渊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楼体下的人礼貌地喊了声：“顾阿姨。”
顾阿姨提着菜走了上来，带着笑说：“哎哟，媛媛这几天就在念叨啊，你奶奶的忌日要到了你是不是要回来了，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顾阿姨说着就走了上来，先是看了眼他们相握的手，然后才询问：“这位是？”
范于渊介绍：“我妻子。”
归零露礼貌问好：“顾阿姨好。”
顾阿姨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哎好好，小姑娘长得标致啊，什么时候结婚的也不通知一声，酒席没办吧。”
范于渊点头：“半年了，不打算办酒席。”
顾阿姨笑：“你这孩子就是这个性子啊。”她慈祥地笑了几声，又看了几眼归零露道：“结婚了好啊，真是太好了，我那丫头也不会再成天念叨着你了，于渊哥哥于渊哥哥的，听得我都烦死了。”顾阿姨非常兴奋地笑了几句，边走边说：“不知道她下班回家了没，我得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一定很难过，不知道会不会哭啊，哈哈哈。”
归零露……
这，这是亲妈啊。
没有那么多的礼俗，归零露来之前还以为要在家里的灵位上烧香拜拜呢。
可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嘛。
这个房子虽然小了一点，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而且十分的干净整洁，仿佛这一年都有人住。
客厅十分的古朴，非常多的装饰品，虽然满档但一点也不显得脏乱，格调很好。
毕竟人家是画家啊，孙子又是设计师。
不像她的老爸，每次从市场淘了东西，回家就随手一放，妈妈因为这事不知道说了他多少回。
但是有一点，就是房子，有些暗。
加上房龄大了，一进来总觉得有股奇怪的风从角落飘出来。
或许是因为奶奶爱雨天，所以奶奶爱昏暗？
归零露觉得是。
这边有三间房间，一件书房。
一件想必是奶奶的，一件是范于渊的，房间整洁干净，没有任何的杂物，倒是书房里的的书籍满满当当的。
还有剩下一件房间，归零露推进去一看，是个画室。
里面零零散散的几个画架，地上还有调好已经干涸的颜料。
范于渊说，自从奶奶走了之后，他托人找了个新人的阿姨，几乎每个礼拜来清扫一次，房子各个地方都扫了，但是画室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没变。
归零露似乎能闻到画室里的粉尘，真是好有艺术气息啊。
是她欣赏不来的艺术气息。
归零露突然问，“范于渊，要是我们以后的孩子生出来像我，一点画画方面的天赋都没有怎么办？”
范于渊毫不介意：“你昨天说那个电视剧的女主角是什么？”
归零露脱口：“傻白甜。”
范于渊：“恩，傻白甜。”
归零露：……
你这是说我傻白甜还是说我们的孩子傻白甜啊！
还有，我一点也不傻白甜好吗！！！
归零露哼的一声，把画室的门轻轻关上，问范于渊：“我们要住几天啊？”
范于渊回答：“你想住几天就住几天，这几天我带你去县里逛逛。”
归零露听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这里是范于渊的家乡，那么，他的那些三姑六婆呢？
亲戚啥的呢？
然后她问：“带我走亲戚吗？”
范于渊点头：“差不多。不过我母亲是邻省嫁过来的，她是独生女，外公外婆早些年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母亲那边几乎很少联系。”
归零露白眼：“说的好像你父亲这边你经常联系似的。”
她真的范于渊的性格，寡淡啊，不主动联系人的。
但是范于渊却说：“我一年回来一次，还不够吗？”
归零露：……
好吧，似乎有点道理。
范于渊的奶奶虽然只生了范于渊的爸爸一个，但是他爸爸却有许多的表兄弟姐妹，关系虽然远了一点，但仍旧是亲戚啊。
刚才归零露还在担心午饭的问题，因为来的路上她见了几家餐馆，觉得范于渊不会喜欢。
但现在一点也不用担心了。
他们串门，串着串着，就，被留下来吃饭了。
归零露吞吞口水，看着拼起来的大桌上庞大的家族关系，觉得脑子有点混乱啊。
这不会是整条街的人都过来吃饭了吧。
好可怕。
还有，刚才范于渊说，他们平常都是在自己家吃饭的。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被动，被摆了酒席吗？
窘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