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映满面惶恐,不断叩头,连连辩解道:“师傅可是生徒儿的气了?徒儿从来没有那种想法,还请师傅明鉴。”
她很用力,几次下来,额头隐隐沁出血丝。
门外的雪继续下着,白茫茫的一片。看着她这样,白雅微微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弟子,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好了,起来吧。”她冷冷地说。神色微凉,别扭地偏过头不去望她。
华映见此,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划过的那一抹欣喜。她起身,低眉顺眼地在白雅身后站好。姿态低微,恍若从前。
白雅心里才好受一些,冷哼一声,她阴阳怪气地问:“如今凤皇恼了我,你前来探望,难道就不怕她怪罪于你吗?”
“怕。可是师傅待徒儿如亲生女儿,徒儿如何能只顾自己荣华,而置师傅于不顾。”华映急忙解释道:“再者,即便凤皇知晓了,也会认为我们师徒情深,定不会责怪的。”
她说得在情在理,白雅听了,心底有几分感触。
拉起华映的柔夷,她轻叹道:“难为你有这份心,为师很欣慰。”
“只要师傅不要不理我,徒儿便心满意足了。”华映道。
白雅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心里却暗自盘算着什么。
少倾,她启唇道:“好徒儿,你若真想为师高兴,便找凤皇辞去族长一职如何?咱们师徒本来情同母女,都是这该死的族长之位,使得为师失了分寸,对你生疑生怒,如果没有了它,我们的关系自然恢复成从前那般。”
闻言,华映面色一白,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紧紧咬着下唇,她楚楚可怜地望着白雅,目光里带着一丝渴求和期盼。
心里却不禁嗤笑:哼!老狐狸,自己贪恋权势,还偏生说是为了我好。假如我真的去了,届时惹恼凤皇,不正好称了你的心意吗?
白雅看她神情,脸色一沉,讥讽道:“呵!还说一切都是以我为主,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自己着想。”
踯躅半晌,华映狠狠一咬牙,似乎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她迈开了步子,朝门外走去,嘴里轻轻道:“师傅误会了,徒儿这就去找凤皇请辞族长之位。”
一步、两步、三步……
白雅沉着目光一直冷冷地盯着她的后背,迟迟不肯开口。映别无他法,只得继续走着,心中却有些急了。
华
“慢着!”终于,在华映快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白雅沉不住气了,突然叫道。
华映暗暗松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好心态和神色,转过身迟疑地看着她。凝视着那双美丽的眼睛许久,白雅叹了口气,败下阵。这个弟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不错,但是她从来没有看透过她。
那双眼睛清澈明晰一眼见底,按理说,这样的人应当是单纯的、胸无城府的人。
可恰恰相反,华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件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结果往往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哪怕是她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够比她做的好。
或许她自己没有察觉,但是白雅作为她的师傅,凤族中第二个紧密关注她的人,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她的聪慧。可以说,整个凤族,无人能及。
所以,这些年来,白雅虽器重这个弟子,却也十分忌惮她。
“华映,为师不过说说气话,你这么较真干嘛?”她试图用以前的语气和华映交谈,神色虽然严肃,却略带嗔怒:“快回来。”
华映眸中掠过一抹恰到好处的诧异,而后乖巧地走回了她的身边,垂下头,低声怯懦地说:“是徒儿理解错了,请师傅责罚。”
白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立刻亲热地拉住华映的手问东问西,说了好一会儿,最后话题落到了凤皇的身上。
“凤皇这几日正在闭关,大概要等宴会的时候才出来了。”华映状似无意地道出宴会的事。
白雅一怔,沙哑着嗓音问:“什么宴会?”她怎么不知道。
华映垂着眼睑,恭顺地回答:“是凤皇举办宴会,邀请天界众仙家前来庆祝她涅槃重生成功。”说着,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惊喜地叫道:“哦对了!凤皇还亲口说,她是朱雀上神之子。师傅,日后有她在,我们凤族便可永享太平了。”
粉颊含春带俏,艳若桃花,十足的小女儿动作,充满了不谙世事的纯真。眉心微拧,打了个结,白雅望向了院中的凤凰花,眼神迷离。
火红色的凤凰花不惧寒雪,依旧如火如荼地盛放,为苍茫萧瑟的梧桐山带来一丝生气。
她看着,心里却越发恐惧。原本,她和白羽隐隐猜测,乐辰与朱雀上神有关,可当事实真正地摆在面前,她又觉着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乐辰真的是朱雀上神之子,如果她真的继位成为凤族的皇者,那么自己将再无出头之日。
不行!坚决不可以。她猛的摇头,神思恍惚。
暼了眼身旁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弟子,白雅眸光微闪,缓缓勾起一抹慈祥的笑,柔声道:“华映,凤皇这么说,可有真凭实据?”
蹙眉垂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华映困惑地摇摇头:“没有,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乐辰说自己是朱雀上神之子,众人震惊不已,却碍于她的威严,不敢询问。
忆起白雅对乐辰的怨恨,华映了然,她是要在这个问题上抓乐辰的错处。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懵懂无知。
白雅闻之,脸上闪过一丝窃喜,转瞬即逝。快得华映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沉静地垂着头,她装作一副乖顺的模样。
“华映,你帮师傅一个忙好吗?”白雅说道,同时凑近华映的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只见后者的脸色刷的惨白。
颤抖着双唇,华映撑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确定地问:“师傅,真的要、要这么做吗?万一……”
“没有万一!”白雅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低下头把玩手中的杯盏,漫不经心地道:“再说了,为师这也是为了凤族。若乐辰说谎,而我们没有及时察觉,到头来,贻笑大方的可是凤族,丢的也是凤族的颜面。”
听到她道貌岸然的话,华映乐了,什么为了凤族好,其实全都是为了她自己。
要不然,怎么不私下解决这件事,非要她在宴会上挑起,届时不管结局怎样,凤族都将颜面扫地。
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白雅有些不悦,扭头望了她一眼眉头一皱,冷笑着讽刺道:“你该不是怕了吧,还是舍不得这族长之位。”
噗通!
华映“吓”得魂飞魄散,再次跪下,颤抖着声音道:“不是的师傅,徒儿只是觉得,现在凤皇势头正盛,咱们又不知她的真实实力,如果冒冒然行动,难免打草惊蛇。若一次击中还好,若失败,咱们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语气急切,句句在理,好似真的在为对方着想。
纵然不想承认,但白雅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她有些烦躁地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