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房间,神神秘秘地对风染霜说:“你看里头。”风染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将窗纸捅破,里面的景象让她瞠目结舌。
惠妃的寝宫里被日光照耀得一片金黄,而床榻上,颠龙倒凤的两个人完全吸引了风染霜的视线,男主角并不是慕容冷越,而是——华太医。她惊得瞪大眼睛。
居然这么大胆,晌午就在给慕容冷越戴绿帽子!先前风染霜还顾及着慕容冷越的面子上没有拆穿惠妃,但现在不拆穿还等何时?她兴奋地看着慕容墨,用口语问他:“怎么办?”
“我去找皇上过来,你派人堵住他们。”
慕容墨同样很兴奋,脸颊还有些红晕。
风染霜突然意识到和这么小的小孩子一起讨论这种事情实在尴尬,但还没来得及缓解尴尬,她就看见慕容墨离开了淑慧宫。于是她飞上了房顶,揭下了几块瓦片看向里面的情景。
华太医虽然年事已高,但对于床弟之事还是略懂一二。
风染霜啧了两声,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她还以为惠妃是跟一个年轻的侍卫私通呢,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惠妃还真是重口味。
他们两个似乎觉得皇上根本不会过来,因此格外放肆,最终相拥而眠,风染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了慕容墨带着慕容冷越正往这边走过来,因此她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正睡得香甜的惠妃与华太医。
没过多久,惠妃就被外面太监的声音给吵醒了,她神色慌张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立即开始穿衣服,并且用脚用力踹了踹华太医,惠妃跟华太医说了些什么,华太医点头表示答应,脸色也吓得苍白了,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就连忙穿上,然后匆匆忙忙地朝一个小门走去,风染霜见他要跑,立即去看他走的是哪个小门,从房顶上下去堵截。
慕容冷越走进了惠妃的淑慧宫中,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纷纷行礼,但却没有惠妃的影子,慕容冷越有些奇怪,平时他到她宫里,她都是第一个出来迎接的,怎么现在却不见人影?
“惠妃呢?”
“惠妃娘娘在休息。”
宫女中的其中一个淡淡说道。“恐怕不止是休息这么简单吧。”慕容墨在一旁冷冷地嘲讽道,“说不定是生病了,正找太医医治呢。”慕容冷越皱了皱眉头,朝前走去:“朕去看看她。”
正在此时,惠妃休息的寝宫门打开了来,穿戴整齐的惠妃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春光满面地带着笑容:“皇上,您怎么来了?臣妾在房间里休息,有失远迎,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朕路过淑慧宫,顺道来看看你。”慕容冷越的目光定格在脖颈上的一抹红处,皱起了眉头,目光渐渐地变得冷漠严峻起来。就在惠妃正要掩盖住自己脖颈处的红时,后门处突然传来了风染霜的声音:“华太医,真巧啊,惠妃又生病了吗?”
慕容冷越眸子一厉,朝后门走了过去,就看见华太医只穿着里衣,手里抱着一团乱糟糟的衣裳神情慌张。
而他抱着的那一团衣服当中,里面正有惠妃的衣服,惠妃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一看见眼前的情景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来人!把华太医与惠妃二人立即杖毙!”惠妃与人私通被杖毙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整个皇宫。听说惠妃在被杖毙之后扔到了乱坟岗,惠妃的父亲也被革职查办了。
上官佳云被关进冷宫里已经有十天了,刚开始风染霜还会每天去看她,但到了后来,知道无法救出她的父亲之后,风染霜有些不敢面对她,不敢面对她的崩溃她的眼泪。
她将这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冷血的身上,若是冷血肯果决一点带走上官佳云,事情也许就没有那么复杂,上官佳云大可忘掉家人忘掉她这个姐姐与冷血过上幸福的日子,但冷血却执意不肯带走她。
难道是嫌弃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么?有时候风染霜一个人发呆时也会突然想到这个可能。自从惠妃私通被发现,慕容冷越就没有再踏足过后宫,听说前朝政事繁忙,边关似要打仗,他正与北祈国商量联合抵制的事情。
一日中午,晚晚从冷宫送了饭回来,站在风染霜的面前像往常一样对风染霜报告着冷宫里的情况,包括冷宫里的温度与清洁程度,还有上官佳云的状态,但晚晚说得很隐晦,风染霜正听得认真,就听见咚地一声,晚晚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是瘟疫。
风染霜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抓住太医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瘟疫?是严重的瘟疫吗?从哪里来的瘟疫?传染源是哪里?”
太医被风染霜吓得不清,结结巴巴地说:“是严重的瘟疫,从冷宫里带出来的瘟疫,请贵妃娘娘立即封锁冷宫,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烧了冷宫,以此来隔绝瘟疫。”
瘟疫是一种可怖的疫情,传染速度非常快,一传十十传百,风染霜听过有一个小国就是因为无法治好瘟疫所以才被瘟疫灭了的,足以可见瘟疫的恐怖程度。
而这瘟疫又是从冷宫里传来的,晚晚已经感染了瘟疫,这么说来,上官佳云也已经感染了瘟疫!她抓着太医衣领的手更加用力起来:“有没有办法治好?太医,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治好,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那太医拼命地咳嗽起来:“娘娘还是封锁了冷宫吧,冷宫里面常年没有人居住,就算有人也不过是一些失宠的妃子,皇上已经不再关心他们的安危,请娘娘以大局为重,一把焚烧了冷宫吧!”
“放你娘的屁!”
风染霜忍不住爆起粗口来,她恶狠狠地瞪了太医一眼,破口大骂道,“冷宫里有本宫的妹妹,本宫不但不焚烧后宫,还要让你去治本宫的妹妹,你是能治不能治?”太医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风染霜,沉声说:“治倒是有办法治,只是皇上……”
“本宫说了算!管什么皇上?!”风染霜气急败坏地看着他,宫女太监们知道晚晚得了瘟疫之后纷纷都退了出去,只有玲儿与莺儿天不怕地不怕地站在一旁,尽管如此,却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那么微臣去开药房子,只是治疗得了瘟疫病患会有可能被传染,娘娘必须得派一个将生死度之事外的丫鬟跟微臣一起去冷宫。”
“奴婢愿意去!”玲儿与莺儿二人同时开口。
风染霜摆了摆手,让她们先别说话,她看向太医,上下打量着,王太医是她一直以来都很器重的太医,不管在医术还是医德方面都胜过他人,但是有时候就是胆子太小,畏畏缩缩。
“王太医,本宫信任你,才把这样的事情交给你去做,若是你做不好。就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本宫。”
王太医立即跪在了风染霜的面前,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微臣誓死也一定会治好云妃的疫病,请娘娘放心。”
风染霜点了点头,看向玲儿与莺儿,似乎正在从她们两个之中打量看谁更适合去冷宫照顾上官佳云。
莺儿上前一步,表情十分恳切:“娘娘,让奴婢去吧,奴婢之前有照顾过瘟疫病人的经验,奴婢知道该怎么照顾,而且奴婢上一次照顾的时候亦没有感染,身体比玲儿要强一些,还是让奴婢去吧。”
玲儿急忙反驳:“虽说你照顾过先皇后,但一次没有感染是幸运,不是我说不吉利的话,这一次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莺儿姐姐你要拿命去赌吗?你是皇上身边的人,照顾贵妃娘娘是最得体的,我们分头照顾,你照顾晚晚,我去照顾云妃娘娘。”
莺儿正欲摇头,风染霜制止道:“你们别吵了,让我想想。”瘟疫是由病毒传染,而病毒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风染霜仔细地想着各种可能性,在她学习历史的时候,每个王朝中几乎都会有瘟疫的出现,瘟疫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非常可怖的疾病,由于救治不当和庸医繁多的问题,大部分得了瘟疫的人都死了,所以瘟疫在大家的心目中应该算得上是不治之症。
但风染霜知道,瘟疫总有个源头,比如说:鼠疫,天花,麻风病,流感等。她想起冷宫里那些尸体纵横的老鼠,心想大约是由鼠疫引起的。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太医,王太医斟酌了片刻,低声说:“娘娘,微臣会去调查,请娘娘放心。”她怎么能放得下心?
冷宫里的上官佳云不知现在如何了,若是和晚晚一样,对她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煎熬。“王太医,请你现在就去冷宫看看云儿吧,本宫实在很担心她的安危。”
王太医点了点头,说:“好,微臣现在就去,微臣这里有一个单子,娘娘可派人去取药熬药,另外艾蒿等要在宫内焚烧。”
“对了……”风染霜接过王太医递过来的单子,忽而又想起了些什么,神色慌张地叫住了他,“这件事可否不外扬?”
王太医很是尴尬,瘟疫并不是普通的疾病,发现了一个宫女得了瘟疫,就得隔离整个宫廷,也得检查别人的身体是否有异样。
现在只是晚晚一个人得了瘟疫,若是一传十十传百,每个人都被感染,那么知情不报的后果可是巨大的。但是风染霜一直以来待她如父亲,只有在急躁的时候才会对他‘动手动脚’,她提出的这个要求也是合理的,因宫中人对瘟疫都十分惧怕,像晚晚这种身份卑微的小宫女若是被人知道感染了瘟疫,一定会被立即焚烧,连救助的可能都没有。
他斟酌了片刻,点了点头,语气稍有无奈:“微臣不会告诉他人,不过还请娘娘您立即隔离这个房间,宫女使用过的东西也不可再接触了,焚烧了吧。”
风染霜感激地点了点头,语气变得平和起来:“太医,谢谢你了,若是你治好了云儿的病,本宫必定重赏。”
“这是微臣分内之事,那么微臣现在就去看云妃娘娘了。”王太医点了点头,提着药箱子和他的徒弟一起离开了降霜宫。
在门口,正在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的王太医遇见了坐着轿子赶来的慕容冷越,他连忙跪下去行礼。
“王太医是从降霜宫出来么?”慕容冷越眯起眼眸,斜飞的眉毛紧锁,更加放肆地扬了起来,他眸似星辰,嘴角挂着一丝不经意的笑,那笑,像是疑惑,又像是讥讽。
“皇贵妃娘娘的一个宫女生了病,微臣前来诊断,没有什么问题,微臣便回去了。”王太医亦听说了华太医与惠妃的事情,所以在娘娘们的主宫中待的时间也不敢太长,否则皇上必定生疑。
“那跪安吧。”
慕容冷越坐回了轿内,十分桀骜不羁地坐着,轿子缓缓前行。
慕容冷越来到了降霜宫,风染霜命人封锁了晚晚所在的房间,留下了一个口风严谨的小丫头和玲儿照顾,而莺儿则从另外一个方向赶去冷宫看望上官佳云。
皇上来时,风染霜正站在书架面前寻找着医书,自从慕容冷越知道她也极爱读书之后,便专门给她布置了一间书房,里面各种琳琅满目的书都有,但风染霜只看凄美的爱情故事,其他的书翻都不翻,此时已经有些起尘了,她一边寻找着有关于瘟疫的医书,一边被激起的尘土呛得直打喷嚏。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用心了?想做个大夫?”慕容冷越看她被灰尘呛得满脸通红,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精致的帕子递给她,“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风染霜只当他是透明,并不理会,也不接帕子,从里面抽出来许多医书,全部放在桌子上,用力拍了拍,尘土飞扬,也不知多久没人来打扫过了。
慕容冷越吃了瘪,有些生气地走到她面前低吼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还在生气?!”
“我对你无爱无恨,根本谈不上生气,我只是对你整个人都失望而已,你还是去别的嫔妃的宫里找别人吧,我不想见到你。”风染霜轻轻地翻阅着书本,但现在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心想着的都是慕容冷越失落的神情。
可他真的有那么委屈吗?让上官佳云进冷宫的是他,让她得了瘟疫的人也是他。而且若是没有上官佳云,他们两个人也走不到一起,因为从上官佳云的事件中她隐约看出慕容冷越的性格与她的太过相同,两个人都是如此固执而又骄傲,根本听不得别人的一句话,无法互补,一在一起就吵架,语气这样,风染霜认为长痛不如短痛,立即断了二人的关系为好。
“上官家的事情我是秉公处理,上官佳云的父亲也已经承认了,寺庙里的金身佛像是他拿的,我只能判他死罪。”慕容冷越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但却再一次地挑起了风染霜的怒火。
她猛地站起来,睁大眼睛诧异地喊:“你判了他死罪?!”
虽然知道这是已经注定的结局,但在亲口听见慕容冷越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生气,夹杂着难过与无能为力,她虽然知道是惠妃干的,但是却一点儿证据也找不到,若是以前的慕容冷越一定会听她的,但现在他们冷战了许久,刚刚萌生的感情也在这样的了呢观战中被日益消耗,风染霜不能够把心中的猜测告诉他,这件事只能当做是一场冤案,而上官佳云的父亲,大抵永远都要背负着这样的罪名吧。
“他已承认,偷窃宫中物品是一等大罪,我想饶他也没办法。”风染霜陷入了沉思之中,已经判了死罪,皇帝的话一言九鼎,自然不会更改。看来上官全家是必死无疑了。
“那云儿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看向他,突然觉得一个皇帝的权利大到无边,除了不那么自由之外,慕容冷越得到的都是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美人、佳肴、权利、金钱、尊重爱戴、还有那可以随意处死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