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霜降宫……原來是梦……
入夜。
她将盘起的头发放下,一阵浓郁的皂角香味散了出来,她细细地梳着头发,却看见慕容冷越坐在床边看着她。他的身上穿着金黄色的绸缎龙袍,已经有些旧了,绣着龙凤戏珠的图样,此时嘴角扬起笑容,眼里还残留着刚才的一抹神伤。
“你看我做什么?还不睡觉?”风染霜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心想她梳头梳得这么慢,就是希望等慕容冷越睡着之后她再睡觉,谁知他怎么一副她不睡他也不睡的样子?“朕等你。”风染霜翻了个白眼,重重地放下了梳子,然后一股脑地爬上了床,迅速地钻进了被窝里,并且尽可能地朝墙那边移动。
慕容冷越邪邪一笑,也缩进被子里,一只魔手就立即搭上了她的背,环住了她的腰。“皇上!”
风染霜不满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对臣妾动手动脚的?”
“你都自称臣妾了,是朕的女人,朕怎么不可以动手动脚的了?”慕容冷越恬着脸皮说道。
“但是我的心里还没有接受你是我的丈夫!而且你成天和别的女人抱来抱去的,我嫌弃你脏,请你别碰我!”风染霜伸手把慕容冷越的手推了下去,但随即,他的手又上来了,而且就抱住她的腰,一动也不动。
“那你的意思是……”慕容冷越邪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朕不碰别的女人,就可以碰你了?”
“等皇上您做到再说吧!”风染霜冷哼了一声,终于放弃了推开他的念头,反正就只当是一只死猪睡在自己旁边就行了。
可是,闭上眼睛,风染霜脑海中浮现的怎么都是慕容冷越落泪的样子,越想越是心酸难过,心里闷得像吃下了一个秤砣,自己竟然也想哭起来,实在是奇怪。
他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什么东西?惠妃的伤渐渐地好了起来,前些日子还总是不肯见人,今日里,自己就在怡花,园里看见了坐在凉亭的惠妃。
雪已经融化了,但是却更加冷起来,而且根据这情况,再过不久还有一场大雪会来。风染霜穿得厚重,踩着皇上特地命人设计制作的棉布鞋走在花园里,脚下是咔嚓咔嚓树枝碎裂的声音,她垫着脚尖认真地绕过雪路,玲儿和莺儿两个人在一旁扶着她。
远远地惠妃的脸色就变得冷漠起来,见风染霜走近,冷笑了两声道:“霜贵妃今日里好气色,听说皇上昨夜在你那里过夜?”玲儿拿过软垫垫在石凳上,风染霜幽幽地坐了下去,拿过桌上的一个糕点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点头:“妹妹自然知道的,侍寝本儿上要是空白的,皇上一定就是来了本宫这里,向来都是如此。”
“是皇上不想记么?”惠妃挑了挑眉,五官都气得扭曲了。
“本宫想应该不是吧。”风染霜调皮地转了转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皇上要在本宫这里过夜,必然下午就来烦本宫了,所以才是空白的吧。”
“呵,霜贵妃也太大意了,吃东西之前也不用银针检查检查么?说不定这是绿豆糕呢。”惠妃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堵她,便厉声说道。“绿豆糕是用黄豆做的,本宫对黄豆不过敏。”
风染霜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再说了,这糕点是惠妃妹妹准备的,要是有毒,惠妃妹妹也脱不了干系,本宫想惠妃妹妹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惠妃咬了咬牙,似乎对她恨之入骨:“风染霜,你的位份不过比我高了一级而已,有什么资格这么得意忘形?以前皇上还不是同样宠爱香妃,现在说降位就降位,一点旧情也不顾,你以为你的宠爱能得几时?”
“本宫的恩宠能得几时,恐怕和惠妃妹妹没有什么关系吧?惠妃妹妹这一次劳民伤财,恐怕是折损不少呢,还是好好养身体,看看还能不能怀上龙嗣吧,若是不能,恐怕日后就要青灯古佛相伴了呢。”
“你……”惠妃指着她的鼻尖手指颤抖,“我要是立于青灯古佛前,一定夜夜诅咒你,让你不得好死!”
风染霜挑了挑眉,像看傻瓜一样看了看惠妃,从上到下将她细细打量,啧了两声道:“惠妃妹妹,本宫不知道本宫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恨本宫,不过本宫听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皇上听了这件事……”
“你胡说!”惠妃猛地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苍白,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这孩子是皇上的!怎么可能不是皇上的?你竟然敢污蔑皇嗣,罪该万死!你怎么敢这么说?”
“惠妃妹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风染霜放下糕点,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情也不是本宫说的,再说了,若是假的,本宫说了,皇上也不相信啊。”
惠妃听了风染霜的话,身上的血仿佛一下子都被吸光一般,苍白得就像一张薄纸,风染霜注意到她的手指剧烈地发抖起来,心中便已有了些分寸,微微一笑道:“惠妃妹妹,别这么害怕,就算你腹中的孩子不是皇上的,现在不也小产了么?死无对证了,是不是?”
“霜贵妃,你可不要乱嚼舌根子,臣妾腹中的孩儿就是皇上的,你害死了臣妾腹中的孩儿,还要污蔑臣妾腹中的孩儿不是龙嗣,你也不想想,皇上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处罚你!”惠妃放在石桌上的手紧紧地扣着石桌,护指都有些磨损了,一旁的宫女唯唯诺诺地站着也不敢插话。
“惠妃妹妹,这件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你也知道,无论本宫做了什么,皇上也不会惩罚本宫的,这是六宫都知道的事情。”风染霜挑了挑眉,幽幽地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听说给你诊治的太医是华太医,你既这么说了,本宫可要好好去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罢,她站起来缓缓离开,嘴角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莺儿,你快去回皇上,这华太医,本宫看他是活不久的了。”
莺儿点了点头,提着裙摆就走了出去。风染霜又差人去查了近几个月的侍寝记录,发现在四个月前,慕容冷越的确去过淑慧宫一次,但是根据慕容冷越自己交代,他当时醉得伶仃,根本就记不得当时的事情。
而风染霜则认为,一个男人微醉可能会借酒发情,但是如果醉得厉害的话,又怎么会还想着那种事呢?因此一定是惠妃借那一次的机会说慕容冷越宠幸了她,因为慕容冷越醉酒记不清楚,才可钻个空子。不过确信无疑了,惠妃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有问题。
风染霜回到了降霜宫,静静地等待着好消息,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昨晚上她又没有怎么睡好,因此有些流鼻涕,叫玲儿去请太医包了药过来,吃了一剂。走出院子,她就看见冷血站在榕树下,低着头在树干处不知在看着什么。她走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低下了头,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在看什么?”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这棵榕树里有麝香。”冷血伸出手指,用力一戳,竟然将那粗壮的树干给戳了一个大洞,然后摸了摸,将什么东西带出了指尖,风染霜一看,他的指尖有粉末,她探头去闻,果然是一股很浓烈的香味,而且像是没有经过调配的。她皱起了眉头:“这棵树里面长着麝香?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是。”他摇摇头,“是有人打了洞,放进去的。”
“怎么可能?”她大惊失色,“这是我的降霜宫,怎么会有人在我这里搞这些鬼把戏?我怎么不知道?”
冷血转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夜深人静时弄的,宫里人睡熟了所以没有发现,这里面的麝香分量很重,但因为被树干挡住所以味道不浓,长期闻的话会导致不孕。”
竟然有人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让她怀不上孩子!风染霜大吃一惊,眉毛就锁紧了:“你怎么发现的?”
“近期,还有人往里面加重麝香的分量,树洞有漏洞,所以看出来了。”
风染霜围着那颗大榕树转了一圈,的确,她十分粗心,若是仔细看一定看不出来,仔细看也可能只以为是树木的自然生长,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她夜深人静睡不着时经常会到院子里,坐在大榕树下看月色。若是长久闻的话,可能会导致不孕。居然这么狠毒!她握紧了拳头,就算她不想怀上慕容冷越的孩子,日后也要找到心爱的人厮守终生,为他生儿育女,一想到这里她就生气!“居然又有人想害我?真是可笑!”
她狠狠拂袖,这个时候,“莺儿,怎么了?”她抑制住心里的怒气,在院内坐了下来。莺儿走到风染霜的耳边低声说:“华太医刚才去向皇上求情,想告老还乡,皇上准了,现在却死在了京城,就死在出京城口不远处。”
莺儿突然跑了进来,看了一眼冷血,神色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