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林公公一下反败为胜,喜不自胜,不由得仰天长笑,只是那声音让人不敢恭维。
“来人啊,给杂家绑了!”
三下五除二,程彻就被兵丁下了兵器,捆成了麻花。他虽然一招惜败,但眼中没有一点惧,反倒是恨意迸发,不客气地讥讽道:“你们这些鹰犬走狗武艺平平,绑起人来倒是熟练!”
“小子还嘴硬!”死伤了同伴的兵丁听了这话自然不会手软,趁着绑人的功夫朝程彻身上伤处碾了几脚。
“哼。”剧烈的痛楚袭来,程彻强忍着、喉咙里只挤出一声抑制不住的闷响。
一边,林公公一声冷笑:“那程老贼死得太便宜了,看看这姓程的小贼口中能逼出多少东西!”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程彻又吐出一滩血块,甚是狼狈,但双目森然,当中只有仇恨:“你这阉狗,不过是靠着一群狗腿和几分运气才赢了我,还想知道我爹的事?你给他提鞋根本都不配!”
剑刃一颤划破了少年的脖子,一道鲜血垂下。林公公忍着一剑刺穿少年喉咙的怒火,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成者王、败者寇,势力也好、时运也罢,都是杂家的本事!”
“说得好,你倚多欺少、以大欺小当然是了不起的本事了。”
“啪——”一记掌掴上去,林公公气得七窍生烟:“你、你、你这小贼本事不大,嘴上的功夫倒是了得!”
林公公今日出手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是险胜,再受程彻如此讽刺,自然是羞怒难当。
挨了一巴掌,程彻毫不在意,扳回脑袋、咽下血水笑道:“承让承让。”
“你!”
不能被这小贼子牵着走。林公公镇定心神,阴森森地低声道:“哼,小贼子尽管嘴硬,想你还没听过杂家‘伺候’人的手段吧。可听说过‘俱五刑’吗?”林公公吞咽了一下口水,面孔上写满了享受:“斩断肢体,灌七窍以赤铜……投入侧中,与豚彘为伍……”
别说是程彻,一干兵卒都听得毛骨悚然。
“如此这般,受刑人并不会轻易死去……想当年先帝驾崩,妖后与安远公作祟,九千岁以此刑惩之,那二人可是活了六七日之久呢!”林公公用长剑托起少年的下巴,故作惋惜道:“多好的一对招子啊,真是可惜了。”
“呸!”趁其不备,程彻一口血水直呼在林公公的脸上,几点血沫甚至飞溅到他的眼中。
“小贼子,现在便让你尝尝厉害!”林公公好洁癖,慌忙拭去血污,一脸赤红怒不可遏,一剑刺出就要穿破少年的喉咙。
这正是少年一心求死,旁眼人一瞧便知,可那些兵丁们见林公公此状,哪个不长眼敢去阻拦。
就在那剑尖划破少年肌肤之时,异变忽起。
洞穿咽喉、鲜血喷涌的一幕并没有上演,那一剑仿佛刺到了磁石上一般,凝滞在半空中,刺不进,竟也抽不离!
“咦?!”
诡异的一幕超出了林公公的认知,心中又惊又疑。而看在一干兵卒眼里却颇为滑稽,仿佛戏台上一唱一和的假把戏。
这是什么?未及细想,霎那间,那林公公如同被疾驰的马车撞上一样,整个人被掀翻在雨后路边的水坑中,绸缎衣裳遍沾污泥。
不待众人作何反应,不远处轻飘飘传来一句话,让程彻略感耳熟。
“各位官爷都是当差之人,何故为难一个小儿?”
抬眼一看,只见一位老人家就站在数丈开外的树下,正是与程彻在驿站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道人。
“你、你是何时来的?!”
怪事了,众兵丁都是习武之人,平时有个风吹草动都能一一察觉,然而这老道人身处如此近前,居然没有一人发觉,仿佛那道人与一旁的树木一样,让人本能地忽略过去了。
老道人没有回答,只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回应着程彻的目光。
“牛鼻子,刚才可是你的戏法?”林公公撑剑站起,却不敢贸然上前,远远地斥道:“我不管你这是什么戏法,官家的事你惹不起,快滚!”
“呵呵,官爷莫急,且看我再变个戏法给你。”
老道士又不知施了什么手段,手中突然就多出了一把拂尘,顺势一挥,两尺白丝顷刻化作了数丈之长,有漫天之势,一卷,一捞,一阵眼花缭乱后竟把兵丁看押的少年转移到了身侧。
程彻眼前如临梦幻,稍稍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便落到了地上,顿觉周身一松,那些个紧勒的绳索根根寸断。
“妖术!不对,这是、这是法术!你是……修士!”林公公震惊之中,终于回想起大内之中关于修士术法的神秘传闻,据传,九千岁身边便供奉着这么一位修士,深居简出,连他这等九千岁干儿子的身份都未曾有机会参见一面。
想到此处,林公公脸色极为难看,无半分血色,因为根据传闻,这些修士能够喷火御雷、飞天遁地,于千里外取人首级,种种神通变化莫测,原本他是不信的,直到……
可他毕竟是宫中之人,最擅长原本就不是武艺。
“这、这位道长,奴、奴、小的肉眼凡胎,冲撞了尊驾,万望恕罪恕罪。”收起长剑,林公公手指程彻、低声试探道:“这小子是反贼之后,罪孽深重,我等奉圣上之令,务必将其诛杀……”
“反贼之后,罪孽深重?那可有些不好办了……”老道士眼波一翻,语气一沉,为难道:“我与这小儿甚是投缘,本还想收之为徒,官爷看如何是好啊?”
林公公听出了弦外之音,连忙躬身道:“无妨无妨,我等自当不叫道长为难。”旋即提高了音量,呵斥左右:“程微尘之子已被我们乱刀斩作肉泥,尸骨无存,听懂了吗?”
左右兵丁不管懂与不懂也都反应了过来,急忙附和称是。
“道长,您看如此,可还行?”
老道士点了点头。
林公公如释重负,躬身作揖便要退走,忽闻背后一声轻叹,面色狂变。
“可惜,我还是不能放你们离开。”
“走!”
一声疾呼,林公公头也不回、使出了轻功,一步一丈三。他居然临阵突破,比平日里更快三分,可再好的轻功,到了修士眼中却如同儿戏一般。
拂尘一摆,青芒隐现,如一阵微风拂过,四颗头颅便已落在了地上。
眼前这一幕着实让程彻瞠目结舌,他万没料到他用尽浑身解数苦战都不能胜的对手,在这道人招下竟如草芥一般。
世俗武功低如士卒,高如林宦,对修士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俱是蝼蚁,俱被碾碎。
……
道人一番毁尸灭迹,是夜,二人借宿农家。
看着端端正正跪在身前的少年,老道士问道:“你真的想修炼仙法、学习法术?”
“是。”程彻坚决道:“望恩公收我为徒!”
少年心中满是期冀,朝廷鹰犬、大内高手在法术面前不堪一击,若自己能一朝成为修士,报仇也好、昭雪也好,岂不都是轻而易举。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老道人的语气有些无奈:“方才都是蒙骗官兵的戏言,可算不得数,我原本并没有收徒的打算……”
闻言,程彻不禁神色一黯,内心也不由得不承认:“恩公与我并不认识,救我性命已是天大的恩情,凭什么让他收我为徒呢?”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程彻来日必会回报!”程彻一个头磕在地上,登时一个血印,恩情如山,此时他能偿还一二的就只有这个了。
“不必如此。”老道士拂尘一扬,似有一阵轻风将程彻扶了起来:“也不必等来日,如今你便可回报于我。”
程彻一愣,苦笑道:“可程彻已是丧家之犬,一无所有,又身无长物,真不知当如何回报。”
“呵呵,你不是想修炼仙法吗?我虽无意收徒,可并不代表着不能教导你一二。你可记得今日我为你看过手相?”
“嗯?”程彻对道人提起白天之事有所不解,便答道:“在下记得。”
“呵呵,看手相是假,一探你究竟才是真。那时,我便发现你乃身具仙根之体。”
“仙根之体?”
“没错,此体万中无一,也唯有具备仙根之体,方可修炼仙法、问道仙家。若是你借由仙根成就了一二仙法,自可回报于我……”
“真的?!”少年的眼眸里泛起异彩。
老道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有一套口诀,若你能够练出一点门道来,随后便有一份大机缘送与你,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随后,老道人便一字一句传授程彻一套口诀,寥寥百言,却晦涩难懂。见道长神情无比肃穆,程彻也不敢不认真,即便是不懂的,也先死记硬背下来,再出声请教。
一个时辰后,看这少年反复咀嚼着那口诀,已是通篇背下的模样,老道士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一时间,程彻却想及了心中淤塞,露出几分犹豫的神情。
“你还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吧,否则郁结在心,对修炼无益。”
“恩公,我、我还想夺回父亲的遗体!”程彻的声音不禁有些凝噎:“请恩公助我!”
老道人一怔,转而微笑道:“若你能修炼出几分真气来,些许小事易如反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