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我收好了行李,父母亲和哥哥姐姐们为我送行。这么大的阵仗,搞得我这次好像是壮士出征。
母亲将行李递到我手中,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你走吧,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父亲有些不高兴,“我的阳春面啊,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样太伤阳儿的心了,何苦呢!事情已经成定局,看开点吧。”
母亲轻轻打了父亲的肩膀,声音略微颤抖,“八哥儿,怎么就许你儿子伤我心,不许我伤他的心吗?”母亲将目光从父亲身上移到我身上,“阳儿,你那样伤我的心,我也要伤一次你的心!”
我将行李放在地上,走近母亲,抱住她,“母,是孩儿对不住你!以后您少少挂记孩儿!等我找回森野后,带她来见你们,到时候我会做个你们的贴心儿子。”
父亲将我拉开,拥母亲入怀,轻声安慰道:“面面不伤心,你儿子长大了,迟早会飞去别处的,但你的八哥儿愿为你收起和展开翅膀,永远伴着你。”
待母亲情绪平复后,父亲对我说道:“阳儿,你这次的病没有好全,平时注意修心定神,若是觉得不舒服,可每日三次,按压安眠穴。还有,你这次病中吞下不少你自己的头发,这些头发在你肚中会慢慢幻化为蛇,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每逢端阳节,在正午时分用雄黄熏身两个时辰。可记住了?”
“窦,阳儿记住了。”
“还有,阳儿,为父再嘱咐你几句。你可要尽力而行,安全完成你的目标。永远记得家里有家人等着你。”
我抱了抱父亲,心中满是愧疚,父亲面上全是不舍,“臭娃娃,老窦真的好舍不得你走!往后路途艰难,你要平安呐!”
我跪在地上,朝父亲母亲各磕了三个响头:“老窦老母,孩儿不孝!不过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带着她回到这里的!到时候我再好好孝顺你们。”
母亲将我拉起身,拍了拍我身上沾着的泥土,“阳儿啊,我这次忍住了没在你眼前哭,你要心无挂碍勇敢前行,我们等你平安归来。”
拜别家人后,我带着沉重而轻快地步子出发。
看了一眼父亲给的地图,我便记住了去往午夜山的路线。四方世界与今来世界不同,今来世界的事物基本是固定不变的,而在四方世界,万事万物的位置是时刻变幻的。这些位置变幻的发生,小到植株石子,大到江河星辰,但好在事物的逻辑和相互间的因果联系是不变的,事物间的逻辑与相互间的因果联系称为天道法则。所以只需正确悟出属于它们的天道法则,便不会迷路。
太阳很快落山,天黑了,我进入了一片密林之中。只要走出这片密林,顺流而下,见到的溪水流入的那座森林便是午夜山。
不过,事情变得十分奇怪,难道是受伤的缘故导致所悟的天道出错了吗,本该两个时辰就能走出这片森林的,可我都走了六时辰了还没有离开森林!
好在这片森林中有狼群,它们是指路高手!四方世界的凶兽,只有外形与今来世界一样,食性全然不同,它们吃土,性格温和,有各自的天赋。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吹起狼语,请求狼群的帮助。
成百只狼向我靠近,目露绿光。为了读出我心中去处,它们围绕着我转,进而为我领路。可是它们一直转个不停,直到其中一只狼晕倒在地,众狼才停止转动。看来它们无法为我引路。之后众狼搭成梯子,让我登高望路。可我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森林海洋!只能等待天明,太阳升起,再想其他的办法。
天明之前的时间,便用来报答群狼吧。群狼希望我和它们玩游戏,希望我用我的梳子为它们梳毛。我一一替它们梳好毛以后,它们决定了玩踩狼尾巴游戏,我的狼尾巴是其中一只狼将我给它们梳毛时掉落的狼毛编织成的。我们一直玩儿到天明。
在某只狼踩中我的狼尾巴时,一只白乌鸦飞到我头顶,啄了几下我那本就秃了的位置。
因为这白乌鸦的到来,游戏停止,群狼朝乌鸦恭敬朝拜。它们示意我跟着白乌鸦走,我照做了。
白乌鸦飞得极快,我必须跑得更快才可以追上它。由于跑得太快,眼前的东西根本无法看清,身体也似乎被撕裂。灌进体内的风,使我不停地发寒和反胃。
溪水的声音越来越大,当我们跑出森林来到溪水近旁时,乌鸦发出一声悲鸣,变做几缕白发掉在地上。我心中一阵难过,它因为我而活活累死了,我弯腰捡起白发收入包袱中。
之前心中认为去往午夜山需要顺流而下,可这时脑海中却有声音告诉我,逆流而上才是正确的路。
我逆流而上,小溪越来越窄,最后消失不见,而山一直没有出现!我转身看个究竟,不见溪水的半点影子,只见山从两侧平地而起。说是山,其实只有灰色的岩石。在两山之间又生出一道道的门,并朝我逼近。那一道道的门迅速关上,发出重物相撞的闷响身。眼看离我一步之遥的最后一道门就要关闭时,我正欲以掌运风朝其打去,可门上出现了午夜山三个大字,我只得收手!与此同时,一个爽朗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我回过头去,两山之间的间隔不似方才我所见那般只能容纳两人,现在已经是百余米宽。面前是一级级望上的台阶,每一阶的高度正好是常人可以比较舒适地跨的高度,台阶的整体高度无法看出。在台阶的左前方立有青色石碑,碑上写着万物阶,九九数。台阶的终点,是一个宽广的平台,那里绿草如茵,好像一片草地,似乎整座午夜山的绿色都集中在了这里。草地中心,站着一个穿道袍的长髯男子,手中把玩着龟壳。他身后是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的不是书,而是鹦鹉。那笑声,就是他发出的。
“就是你要来找我吗?嗯,你还是差了点。来,上来吧,离我近些!”
鹦鹉们齐声说道:“上来,上来!”
我顺阶而上,来到这个男子的跟前,他比我矮了一个头,最后一阶我没有踏完。我朝他拱手行李,“先生,在下名为八阳,此番来午夜山叨扰,是为了请求午夜山鬼麒主,帮助我找回心爱之人的魂魄,让她重生。请先生帮晚辈通传。”
“浓眉细眼的,倒是和她有些相似。不过这魄力是少了些。你叫八阳,我等你很久了。我就是午夜山鬼麒主,本来也不叫这名,我本名五叶。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救心爱的人,一个叫森野的今来世界的人,对吧?”
“五前辈,您怎么知道?唉,我忘了。我和她的祝福仪式上,你的鹦鹉来过,说了很多不吉利的话。说不定我与她的分离,就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要养这些鹦鹉来害人呢?”
“小子,天道不公,天道公压早就已经失衡了,我为什么不能养鹦鹉呢。你是来求我的,这求人的态度过于特别!”
“对不起,我不该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