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本殿拿什么要挟夜枭?”夜婉轻笑着,转头对上了元湛的眼眸,那双她从来观不透的眼睛,她第一次看清了。
元湛苦笑着:“你觉得,他会为了我,放弃他一直想要的一切吗?”那份苦涩,是打心里散发出来的。
“不会。”
“呵……”元湛站在原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在抬头时,眼眶里闪闪发光的,是心里涌出的无奈与心酸,“我以为,你会骗一下我的。”
“我不会。”夜婉轻笑,“我不会安慰你,同样也不会杀你。”
“为什么?”
“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夜婉微微一笑,解下身上捂的自己有些热的披风,交到元湛手中。也该吹一吹风了,头晕晕的。
元湛认命似的笑了一下,接过披风,却也不穿,只在胳膊上搭着,呆呆地看着角落里的那棵树。
从前真好啊,自己整天想的,就只有怎么伺候好那棵树,夏天满头的汗时,桌上摆着师父做好的绿豆汤,冬天寒风彻骨时,屋里有师父烧热的炭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考虑……
“想什么呢?”
元湛摇头:“没什么。”
“跟我讲一讲,左相给你讲过的故事吧。”
“好。”
……
当年,夜帝偶感身上不适,太医前来诊脉,查不出什么病症,只是说他是过度劳累,要多多注意休息,还开了些调理身体的方子。
太医查不出病症,夜帝自己,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并且以不易察觉的速度逐渐消瘦下去。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并且,夜帝亦发现了,这前朝后宫,又有沟通。
派人秘密去查,却在派出探子的当天,听闻了当朝左相私入后宫,并在危机关头于宫内湖中救下落水的皇后的消息。
皇后沈氏,闺名重华,自幼与左相步青云相识,坊间亦有金童玉女,竹马青梅的佳话。近日宫中,流言纷起,言沈皇后与左相有染,他们之前的种种交情,又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翻出来,大肆宣扬。
如此之时,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夜帝不傻,他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可不知是何人从中作梗,夜帝只得选择将计就计。
沈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左相罢官,发配边疆,一夜之间,整个帝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两位贵人,跌至了人生的低谷。这天堂地狱一般的落差,当真让天子脚下的城为之一震。
之后,夜帝又以莫须有的罪名,流放了当时名震朝野的青年将军元湛……
左相出发前的一夜,夜帝微服来访,将一封密信交到他的手上。
再后来,沈皇后殁。
再后来,夜帝驾崩。
再后来,幼主即位。
再后来,焉家篡权。
……
皇城帝都,在短短的一年内,改朝换代,翻了天。
“左相找到我时,我迟疑过,我不想负了他,也不想辜负了陛下……”元湛苦笑一声,“我是不是……特别贱……”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夜婉轻轻一笑,眼底多了许多的没落。
“你竟然不讽刺我?”元湛似乎是有些惊讶的,他本就做好了任她嘲笑的准备,甚至已经想到了她脸上鄙夷的表情,可她……却说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夜婉依然是笑着,抬着头看向夜空,月色很明,星光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