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是想到了自己吧……”夜婉停了一下,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接着说,“左相是不想他像您一般,有情人成不得眷属。”
“……”长公主的一番话,说得步青云哑口无言,她果真是,什么都知道。
“当年,左相与本殿的母后青梅竹马,被父皇横叉一脚,您,有没有怨过?”就像是平时的问候一般,这样的话,被夜婉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怨过。”既然如此,他步青云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左不过是自己的一条老命,只要,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为何不反?”夜婉的话,如一柄利刃,深深地刺入了步青云的心脏。左相只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着。
“因为老臣知道,我反不了,我没有能力,做不到给她更好的生活,我只能尽力,尽力辅助陛下治理朝政,让她过的更舒服,更安心……”
说出这些话来,步青云倒是觉得,这些年埋藏在心里的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心里莫名地轻松了不少。
“嗯。”
夜婉的反应一如当时,听元湛诉说他的反心,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表情淡淡的,不仅没有左相预想的愤怒,反倒带了些平和的微笑。那表情,一如当年尚未入宫为后的沈重华,看着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也像那日为长公主庆生时,坐在夜帝身边的沈皇后。
“老臣告退。”看了夜婉的表情,她听到自己说出那些话时的反应,步青云突然释怀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不是坏事。
“嗯。”夜婉仍然细细地品着那杯茶,低头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简单地答应了一声。
左相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把漫天的飞雪和彻骨的寒关在了门外。
“让他走,是你的意思吧?”君以安从里间走出来,问道。
“对。”夜婉不经意地答应了一声,随即抬头冲他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傻?”
“你总有自己的考虑。”君以安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夜婉手中早已冷掉的茶水,再倒一杯新的给她。
“我也不想,让有情人成不了眷属。”
自言自语似的,夜婉转着手里的茶杯,喃喃着。
“你都不管英王是不是真的有龙阳之癖,也不管自己的复国之业能不能完成。”君以安似乎有些理解夜婉看似不寻常的举动,却又有满心的疑问与困惑,姐姐她,到底有什么想法,还有……左相的事情……
“至少,有一个人的心愿达成了不是吗。”夜婉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打开屋子的后窗,夹杂着飞雪的凉风灌进屋子里。
“当心着凉。”君以安见状连忙走过去,把挂在一边的厚披风拿起来,把夜婉包裹在里面。
“屋里有些闷。”
君以安手下的动作一滞,沉默了半晌:“衍直的事,我派人去查了,还没有什么消息。”
“嗯。”
“血幽殿那边,你要再交代一下吗?”
“不用。”
“你……”
“放心吧,我没事。”夜婉看着窗外数支鲜红的梅怒放,长舒了一口气,“血幽殿,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