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也会时不时的来看一看,有时会坐一会儿就离开,有时也会在这儿待一晚,不过来的时候也多,不带侍从,也不许人在近旁伺候着。”
“他吩咐我们,日日都要打扫,日日要熏香,更换瓶里的时令鲜花,桌上的茶也一定要是热的……”
听着宫婢的话,夜婉想起了一些事情,感觉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英王入主帝都,你们还这样坚持着?”
“焉主子吩咐过的,无论他在不在,哪怕……哪怕有一日他死了,这事儿一定要好好去做,一日都不可松懈,英王也来过几次,也只告诉我们,一切如常即可……”
宫婢后来说了些什么,夜婉没有听得进去,只觉得心里堵着,很难受,她不知道宫婢什么时候说完了,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挥手让她退下,也不知她是怎么走出那个院子,怎么走回母后的寝宫。
若不是为了权力,若是没有这个皇位,若她不是夜国的长公主,若……她该过得多幸福,他们也不会送了前程,送了命……
可这世间,有哪来那么多的若非呢?
“我这一次,真的是成了孤家寡人了吧……”夜婉苦笑了片刻,再次拿起了身边的折子。朝政上的事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也不像她猜想的那样井井有条。她从不怀疑焉止的能力,就像他的野心一样,他会把事情做到极致……可就是这样,如今的局面才和自己的猜想不同,不该是这样的……除非……
“主子,天晚了,您该歇了。”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带着一身寒意,混着吹进来的冷风,让夜婉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至少,他是宫里为数不多的在她离开之前就留在宫里当值,如今依旧还在的太监。离开之前,他还正当壮年,在父皇身边侍候,是个爱笑爱闹的模样,如今却是满目的沧桑,沉稳得不像话。
“嗯。”夜婉应了一声,也只是应了一声,仍然伏在书案上,看着一本又一本的折子,桌上的蜡烛燃着,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主子,您这重伤初愈,也该仔细着些自己的身子,不可太过劳累……”
“嗯。”她何尝不想休息,可是她害怕,她怕万一她稍有松懈,这帝都就变了天,她怕万一她有了空闲,她就会想起衍直,劳累只是苦着自己的身子,可是闲下来,苦的是自己的心啊……
这样的心境,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这样的感情,她也只能自己藏在自己的心里。
窗外一闪而过一道黑影,没有人看到,没有人注意。
“你退下吧,本殿看完这些就去休息。”说完这句话,夜婉仍旧俯下身去,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盯在手里的折子上,片刻不离。尚公公看着那个背影,也没有再劝,也就这种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长公主和当年的夜帝,这个性真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无论是谁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那一个人,劝一句就能听。
夜帝的那个人是沈皇后重华,殿下的那个人,又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