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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康秦在昏昏沉沉中几经辗转,终于被三下五除二剥光衣服,扔进浴盆中。洗澡水颇高的温度令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惊恐地看到两个衣着整洁、满脸通红的女孩儿正憋着奇怪的笑看着自己,于是慌忙用四肢遮掩自己赤裸的胴体。

“你们是谁?这是哪儿?”他说。

“小兄弟,你别怕,我们是太后的侍女。你待会儿就要见太后了——让我们帮你洗澡吧。”

“不必了,二位姐姐,我自己来就好。”

她们于是把一块丝瓜瓤递给他。

康澈说:“你们好像不是蛮人。”

“我们和你一样,也是被捉来的。”

“那你们家在哪里?”

“锦南。三年前我和妹妹偷跑到关外田地里玩,被蛮人捉了。”

“被捉到这里的天朝人很多吗?”

“不多。都怪我和妹妹不听爹娘的话。那你呢?”

“我?”康秦苦笑着,“我就说来话长了。日后有二位姐姐在这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那可不敢,你可是贵为皇孙呐。”

“皇孙?”

“蛮人现在的首领索龙修完婚许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他为了当上首领,”她突然压低声音,“把他的兄弟姐妹、侄子外甥都杀了,只剩下一个傻弟弟。太后想要孙子都想疯了。几个月前,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一个男孩儿,比你还小,白白胖胖的,要给太后当干孙子,太后喜欢的不得了。谁知道那小子成天就想着逃跑,太后让人用一条链子把他像拴狗一样拴在屋子里,他就开始不吃不喝,活活饿死了。小兄弟,你可不要乱来。听她的话,她不会为难你。”

康秦问:“太后为什么不找个本地人当孙子?”

“你不知道,蛮人的小孩儿特别容易夭折。父母吃尽苦头才能养活一个孩子,怎会舍得送到这活棺材里来?再说这儿的男孩子到了你的年纪,早该从军了。”

“我听说也曾找来几个当地的。太后只觉得又黑又瘦,不喜欢。”另一个侍女说。

话音未落,康秦看见一个年老、黝黑、精瘦的妇人拿着根细竹竿悄无声息地大步走进浴室,惊得瞪大了眼睛。姐妹俩背对着门,看着康秦奇怪的表情还来不及反应,那根细竹竿已经抽在了她们的后背上,房间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我把你们两个小蹄子,成天只知道偷懒聊闲天。就是不长记性,就是不长记性!”

姐妹俩一边尖叫着躲闪,一边七嘴八舌地解释:“林妈,我们在教他家里的礼数。”

“我让你狡辩,让你狡辩!”

林妈打累了,撇了竹竿倚着墙角喘气。姐妹俩忙着为康秦洗澡。终于,洗完了澡,换好衣服,林妈对抗康秦说:“小子,你们汉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来了,就一定回不去。把太后哄高兴,对你,对我们,都好。懂吗?”

康秦点点头。

林妈对姐妹俩说:“先让他吃点东西再去见太后。”

“是。”

林妈走后,姐妹俩弄了一桌饭菜。毫无胃口的康秦无力地啃着一个馒头。他说:“我叫韩秦,你们呢?”

姐姐说:“我叫鼓儿。”

妹妹说:“我叫朵儿。”

“你赶紧吃饭吧,再说话,会害死我们的。”

康秦说:“等着吧,我会救你们的。”

姐妹俩面面相觑。

康秦吃掉最后一口馒头,“我吃饱了。”

时值晌午,太后正闭帘熟睡,她的贴身丫鬟那木守在帘外。那木身着紧身皮甲,背着长剑,腰间别着匕首。她见了鼓儿朵儿姐妹,便向她们打手势,表示不能打扰太后。鼓儿小声对妹妹说:“你候着吧,我去干活儿了。”鼓儿正要动身,帘后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什么人来了?”那木说:“是鼓儿和朵儿。”鼓儿说:“启禀太后,我们把巴雅尔将军的礼物送来了。”

“是那个孩子?”

“是。”

“好,你们都下去吧。”

鼓儿、朵儿和那木离开并关上房门。寂静中,一个体态匀称的老媪从帘后走出来。只见她身着紫色睡袍,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眉宇间尽显老态却也不乏生气。她见了康秦,喜上心头,便冲他招招手说:“来,过来。”说完又消失在帘后。康秦挑帘而入,见她正坐在床沿。她轻轻拍拍床沿,示意康秦坐下。

“孩子,你多大了?”

“十一岁。”

“家里有几个孩子?”

“不知道。我从小流浪,没有家。”

“哦,可怜见儿的。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好不好?”

康秦点点头。

太后正要开口,那木的声音打断了她:“启禀太后,哈森求见。”

“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帘外又传来一个男声:“哈森拜见太后。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说:“你有什么事?”

“巴雅尔将军的礼物,您可还满意?”

“难得他有这份孝心。”

“为了您和先王的霸业,巴雅尔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对了,前方战事如何?”

“登岸时小有战斗,问题不大。只是……”

“只是什么?”

“牧仁元帅他……要成亲。”

“成亲?”太后掀帘而出,“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

“在军中?”

“正是。奴才此行不单是把礼物送来,也是奉元帅之命征调一批红布。”

“那你直接找大王要布就好了,何必来告诉我?”

“元帅此举,在军中非议甚多。北伐军队大都是先王亲手培养出来的精锐,对先王与您忠心耿耿,一心只为完成先王遗业,恨不能旦夕之间直捣中原。然而元帅在这要紧关头办喜事,难免耽延行军。大王视牧仁元帅为心腹,元帅所求,无不一口应允。但将士们可是颇有微词。两难之境,乞太后裁夺。”

“我都知道了。不过你记住,朝中之事问大王,军中之事问元帅。明白吗?”

“呃……明白。”

“下去吧。”

“是。”

此时,蛮族的最高领袖,前任蛮王雷木纳的三子,刚过而立之年的索龙修,正与一位全副武装的武士切磋刀法。几位朝臣在一旁观看。索龙修的样貌与一般蛮人大不相像。他身高出众,四肢颀长,麦色皮肤,头部棱角分明,颧骨尤其突出,一双眼睛扁而长,甚是明亮。他察觉到有人到来,便用一记重击将武士打退两步,说:“什么事?”

来者正是哈森,“启禀大王,牧仁元帅即将成亲,求您派发一批红布做喜事。”

闻言,在场朝臣大笑不止——

“这个牧仁,老来反倒不安分了。”

“是啊。给他说说那么多姑娘,都一概回绝。打仗的节骨眼上,怎倒办起喜事来。”

……

“大王,还是派人去看看情况。牧仁此举,匪夷所思。”此言落点,朝臣大都附和。

索龙修说:“大家不必疑虑,元帅自有道理。福瑞——”

“臣在。”

“红布的事就交给你了,别让元帅等急了。”

“是。”

索龙修再度举起钢刀,摆出架势,却突然失掉了兴致,便把刀丢给旁人,信步走开。瞧他的样子,既似若有所思,又似百无聊赖,就这么兜兜转转地到了寝宫。他在门前止步,苦笑着折回,自言:“我怎么到这儿来了。”可他越走越迟疑,终于一咬牙,转身决然走进了寝宫。一进门微弱的凄楚的马头琴声立刻攫住了他的心。他大步流星,遇到的每一个侍从的问候他都视而不见。在接近他心中的目的地时,他放缓脚步,任凭那悠然的旋律拖动着自己的身体前行。他轻轻地,轻轻地绕到他的妻子,正值妙龄的宁楚格面前。宁楚格身着深蓝色长裙,棕色皮靴,乌黑的长发编成一条条小辫。她的脸洁白无暇,双瞳像冰冷的湖水。闭目演奏着的她没有察觉到索龙修的到来,索龙修的出现使他一惊,琴声戛然而止。索龙修顿时手足无措。

宁楚格秀眉紧锁,“你要么不来,来就无声无息地吓人。”

“我怕打扰你弹琴。”

宁楚格把头别到一边去,不愿看他。

“抱歉,夫人,怪我来得不是时候。”

“我们的问题,不是你什么时候来。”说完,宁楚格撂下琴,拂袖而去。

索龙修追她出门,“那是什么?”

“你好好当你的大王,别再来烦我,我们的问题就解决了。”

“夫人……”

“来人,牵马来。”

宁楚格跨马而去,索龙修只觉得视天成仇,视地生恨。他气冲冲地走来走去,像是要兴师问罪。实则无所适从。这时,国师费扬古朝他跑来,喊着:“大王!”

索龙修反喝道:“谁是你的大王?”

费扬古见状,心下料得一二,便满脸堆笑笑道:“您为何不在武场,教老臣好找。”

索龙修不得不耐住性子。

“天朝的二位公公等候您多时了。”

“天朝,什么狗屁天朝?为什么等我?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索龙修说着顾自离去。

费扬古拉住他,“大王啊,想想您得江山是多么不易,守江山则更难。大业正在紧要处啊!”

“哼!”索龙修白了他一眼,往朝堂走来。

张琼、李林见索龙修与国师到来,行礼道:“恭迎大王。”

索龙修径直到王位上落座,“二位公公有何贵干?”

李林说:“大王,我二人奉冯公公之命,来与您把行军计划的具体细节定下来。

索龙修说:“回去告诉冯公公,不要急。锦南戒备森严,我军物资调动尚不充分,北伐之期,难以即定。待我出兵之时,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冯公公。”

李林说:“大王,山重水隔,通讯不畅,如果不提前定下来,恐怕到时内外行动难以协调。”

索龙修说:“理是如此,但此战非同小可,实难即定。二位公公不远万里而来,还是先歇息半日,明日我们继续商议不迟——来人,款待二位贵客。”

张琼、李林只好先行告退。

费扬古问:“大王,您真的不用这个强力内应?”

索龙修说:“谁知道他是否诚心。即便是,我们也有实力自己打下锦南。”

费扬古说:“如果冯锷知道我们已经发兵,反倒不美。”

“这就要看牧仁的速度了。”

“大王……”

“还有什么事?”

“刚刚接到牧仁战报,登岸遇阻,发生战斗,有所伤亡。”

“哦,很重吗?”

“不重,大都是宾塔的亲军。”

“那又怎样?”

“宾塔……阵亡。”

索龙修愣了半晌,“你说什么?”

“宾塔阵亡。”

“我告诉你,不许传出去,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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