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彼得答得十分爽快，阿比盖尔很是不悦，想制止却为时已晚。
方艾心说这一招激将法果然阴狠，莱安这个家伙早摸透了这里每个人的脾性，知道彼得遇事易冲动易莽撞，这种性格的人最容易被撺掇，激将法屡试不爽。
“这次上去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把路探清就行，千万不能被上面的看守发现，最好等他们睡熟了再行动。”
“嗯。”彼得神情严肃地点点头，颇有一种受命于危难之间的感觉。
方艾没支持没劝阻，因为他知道总得有人去，但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谁要去做都得全凭自愿，像莱安这种自己不愿涉险却在旁边鼓动别人，这可就有点缺德了。
贵族也分两样，一种是以阿喀琉斯为代表的理想主义者，说白了就是中二青年，他们爱憎分明、渴望成为一颗小太阳，让他欣赏的人全部围着他转，同时也毫不吝惜地挥洒他的光和热；另一种是以莱安为代表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城府颇深、工于心计，竭尽所能去笼络任何可以被笼络的人，就像一颗大行星，虽然有一堆卫星绕在身旁，却永远不舍得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只当他们是挡陨石的盾牌而已。
“呦，瞧瞧我们的小机灵鬼，背着人家在这里密谋什么呢？”忽然一个陌生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方艾被吓得一激灵，因为自己身后靠着的可是两堵坚实的墙，已经是退无可退的地方了，再藏不下半个人。
方艾循着那声音回头瞧看，只见一个透明状的人形从木墙里渗透出来，深蓝色的小吊带裙、高高的双马尾，一串碎钻串起来的项链围在脖颈上，两颗俏皮的小虎牙隐约可见，外表上看分明是个狡黠的二次元小萝莉。
彼得大惊，忙伸手护住旁边的阿比盖尔：“你……你是谁？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人家是这艘船的船灵，叫人家蓝鬼鱼就好了。”女孩在船舱里轻快地转了个圈，虚幻的身体能穿过任何障碍。
“什么鱼？”方艾听着那名字只觉得耳生。
“蓝鬼鱼啊，”女孩抱着肩转身望向方艾，“哦我忘了，你们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莱安倒是不怎么惊讶，对于船灵这种东西他不是第一次听闻，据说一艘船只要与人相处久了就会习染上人类的性情，久而久之这种性情就会催生出一个固定的形态，她能聆听船里人的交谈声，也能以这种魂体的形态出来与人交流，但却没有能触碰到的实体。
早年在白海时莱安就曾见识过一艘客船的船灵，这种精灵出现的概率极小，寻常的舰船可能几百上千艘里也难见一个，唯有那些同海员们经历过大风大浪、被人像亲人一样对待的老船才有可能以这种形式焕发新生，让莱安没想到的是脚下这艘看似平平无奇的三桅帆船竟也能孕育出船灵。
莱安迅速镇定下来，幽幽地问：“你想干什么，告密吗？”
“怎么，不行嘛？”蓝鬼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冲莱安瞪眼，“只许你们私下密谋，就不许人家通风报信？”
方艾用右眼去窥察那个女孩的情绪雷达图，却一无所获，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没有情绪雷达图那就表示这个女孩在方舟里不被设定为“人”，而且人家自称船灵，又分明长着一副二次元少女的模样，这让方艾不得不联想起“舰娘”这种人类YY出来的物种。
“我们只是把你从那些人手上夺来，不会伤害你。”
“哇，人家真感动呢！”蓝鬼鱼先故作崇拜，接着又捂嘴哂笑起来，“你们不是第一批有梦想的囚徒，这么多年来有许多许多人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但可惜他们太异想天开，连手脚都还不能恢复自由就妄想把人家劫走？未免也太不把人家现任的主人放在眼里了。”
“我们不是莽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方艾表示赞同，对，没错，我们是即将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
“那又怎样，难不成你要和上面的那些家伙讲道理？”
听了这话莱安眼前一亮，这个船灵居然称上面的那些人为“家伙”，想必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至少没有仆对主的那种忠诚。
莱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或许你可以选择帮我们，事成之后我来做你的船长，我承诺会比他们待你更好、把你带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不、不怎么样，人家才不信你们这群弱小真能成什么大事！”
“不妨赌一赌呢，反正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那你们聊，我走了。”
“等等，真的不来帮帮忙么？”
“关人家什么事！你们若赢便赢了，输了也别牵连到人家，人家两边各押百分之五十，哪边也不帮！”蓝鬼鱼先是傲娇了一阵，又在即将离开时小声鼓励道，“百分之五十已经很高看你们了哦，要加油。”
“嗯，谢谢你，”方艾条件反射地挥手道别，“拜拜。”
“哼。”人家船灵小萝莉理也没理便穿墙走了，留下方艾一个人在原地尴尬，周围人也跟着尴尬，人家莱安好不容易才和对方谈得分庭抗礼，结果方艾这一主动示好直接把强硬的气势给整没了。
“还要按原计划进行么？”彼得问莱安。
莱安点头：“嗯，计划不变，刚刚那个船灵也说了，她选择作壁上观。”
这回彼得的防备之心却不浅：“我们和她又不熟，她的话难道可信？”
“应该可信吧，”莱安摸着下颌浅浅的胡茬，“倘若她真想告我们的密，直接等着抓现行就好了，又怎么会先来这里与我们交谈？”
“嗯，好像有道理。”彼得颇为信服地点点头。
不觉间已经夜里十点，船舱里很多人已经睡了，但普遍都睡得很轻，一是因为之前从未在如此恶劣的地方睡过觉，二是因为肚子实在耐受不住饿，鼾声不见有，肚子叫唤的声音倒是一直没断过。
猪彼得和阿比盖尔自然暖暖地依偎在一起，相互靠着对方的身体总比靠墙或者躺地板舒服，算是所有人中睡得最香的一对；莱安也困得开始点头，他和彼得约好了半夜两点行动，并主动提出让彼得好好休息，自己会看好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