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啊哈哈,来我问问你,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
“数学、自然科学、五元素学、心理学……”
“哈哈?心理学?”囚犯甲打断了方艾的话,“那是干什么用的,读心么?”
“是啊就是读心术!”囚犯乙接过话茬,“说起这个,我之前认识过一个女巫,假借什么读心、预言之类的把戏骗人钱财,哈哈要是碰见像我这么帅的,还顺便勾引人上床呢!”
囚犯丙嗤之以鼻:“人家是正经学校毕业的,怎么可能学那些招摇撞骗的玩意儿!我看你是没文化见识短!别出来丢人了。”
“我?”囚犯乙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没文化见识短?说得好像你认识几个字似的!来现在给你机会让你讲,你说说,什么是心理学?”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我回答?”囚犯丙伸着脖子冲方艾命令道,“快!新来的小子,告诉他,心理学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特么……方艾被气得怒火攻心,居然没由来地答了句:“是!心理学就是学读心的。”
“啊?还真是?”
“我就说吧!”
“你学读心——将来是打算当个江湖术士?”
“你懂个屁,人家上的是综合院校,那个什么心理学只是其中一门课!不是吃饭的本事。”
“不学吃饭的本事那他学个屁嘞!喂!你小子到底是混哪一行的?”
“我……”方艾舌头打结了,是啊,自己学这么多将来到底能去干嘛啊?学几十门课无一精通,这可哪有对口工作?方艾张张嘴想回答说劳资考公务员,担心这帮人听不懂所以就没吱声。
“唉他自个都不知道!”
“哎,”良久未曾说话的男人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谁说上学念书就为找对口工作了,有人上学是为了勾搭小女生,对不?姓莱茵的臭小子,假装一副有学问的模样、拱别人家的小白菜,我太了解你们这类人了。”
男人两眼紧盯着方艾,琥珀色的眼瞳中仿佛蕴藏着什么别的意味。
勾搭女生……拱白菜……方艾没能听出男人的弦外之音,心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橘子,那人说的没错,比起真正学了什么知识,这一年里方艾最大的收获却是和橘子之间的感情。
想着想着方艾忽然感觉脑袋一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扑通一声歪倒在地上。
“喂,臭小子?”男人伸起脖子向囚室内望了望,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在我面前装死?”男人略微提高了音量,“别费劲了!我能听到你的心跳。”
方艾依然毫无反应!像昏死了过去。
男人微微扶额,扯开嗓门朝长廊的另一头高喊:“管事的!过来两个!新来的小子昏过去了!”
两秒之后走廊另一头传来噔噔的脚步声,两个狱卒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老大,”法利亚沟壑纵横的脸紧贴在栏杆上,离过道尽可能地近以便看清男人的脸,“老大,出什么事了?”
“你,这个月没酒喝。”男人盯着法利亚的脸冷冷道。
“嗯?”老人很是讶异,两手一摊道,“禁令不是解除了么?”
男人皱起眉头瞥了法利亚一眼:“和禁令有什么关系!我说你没得喝你就没得喝。”
“是是,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快禁不住烈酒泡了!”老人捶打着后背陪笑道,“隔壁新来的是什么情况?怎么忽然没动静了?”
“我怎么知道!”男人没好气地说。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新人赌气嘛!”法利亚试探着问,“他现在怎么样,眼睛还睁着吗?”
“闭着,像睡着了似的。”男人面露不悦,“真是莫名其妙,怎么能说两句话就昏倒!简直就是虚货一个。”
“啊!闭着就好,闭着就好,眼睛能闭上就不是什么大毛病,”法利亚两手合十喃喃自语,“先神保佑……保佑这个苦命的孩子……”
“呵!”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干什么呢法利亚,看看你自己吧,一脚入了坟墓的人还有空关心别人的死活?笑死人了。”
“这是什么话!”法利亚来了劲,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用指责的口气反驳道,“刚才你也听见了,他姓莱茵!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巧的事?”
男人阴沉着脸:“我知道,不用你这糟老头子提醒。”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良心过得去吗?!”法利亚又开始没完没了,“你——”
“好了闭嘴吧!我已经喊人过来了。”男人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只是远远地端详着方艾的轮廓,琥珀色的眼瞳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这时方艾渐渐恢复了一点意识,虽然全身还不能动弹,但至少脑子能转了。
方艾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只记得一阵忽如其来的疲倦席卷全身,就像前一秒还走在光明的坦途之上,下一秒天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一步踏空掉进了无底深坑。
在不知是上升还是下坠的黑暗中,方艾看到了一团光影,两个人形相对而坐,其中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橘子,方艾看清了那女孩的面孔,还有综合楼、心理咨询室,场景一幕又一幕在眼前闪现,记忆如洪流般冲荡着方艾的脑海。
“哗啦啦”,门口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那清脆的声音将方艾从回忆的泥沼中硬生生地拉扯出来。
方艾勉强抬起昏沉沉的脑袋,只见两个身穿黑制服的狱卒正站在门口,沉重的钥匙串在其中一个狱卒手上晃来晃去,刚刚听到的想必就是钥匙之间撞击的声响。
看样子他们想开门,为什么?难道自己真被关错了地方?方艾的头很痛,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后脑勺在以与心脏相同的频率一下下跳动,像在为大脑重新泵送血液。
按着太阳穴,方艾努力回忆失神之前的事,当时那个号称监狱老大的男人正在问话,说着说着就忽然开始难以自控地分神,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到了现在。
方艾知道自己总会在各种场合神游物外,但神游居然能达到与外界斩断一切联系的地步,这种怪事还是头一次。
自己昏过去了多久?方艾下意识地寻找周围可以判断时间的东西,扫了一眼光秃秃的石壁,一无所获。
“哐当”,囚室的铁门应声打开,两个狱卒一左一右将方艾架起来,不由分说地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