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幽兰从与杨镇不欢而散后,就把完全投身于了工作中,只有工作能让她找回放松的状态—这是她驾轻就熟的领域,是她重拾信心的补给站,即使忙得马不停蹄,她也乐在其中。
一周最重要的周一,所有预计的工作都顺利的完成,盛幽兰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就可以下班了,满心满足与成就感。
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未知来电。
“你好。”盛幽兰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整理着桌上铺满的资料。
“是我,杨镇。”
盛幽兰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就想挂断电话,杨镇似乎料到了盛幽兰的反应,急忙说到:“不许挂我电话,要不然我保证你会后悔。”
“我为什么要挂,我又不是躲债的。”从杨镇的语气,盛幽兰判断出如果不如他愿,他定有不同寻常的举动。她不想冒险把自己置于被动,“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我在你们公司门口右手边二百米的路口,你下班后立刻过来。”
“我加班。”
“我知道你今天不加班。给你十分钟,五点十分见不到你,我就把车开到你公司的门口等你,接下来我会做什么我可不敢保证。要知道你那天甩我,让我白白花了那么多钱,还让我那么没面子,我到现在还一肚子火呢!你得补偿我!”淡如清风的语气却令盛幽兰更加不安,感觉字里行间暗藏重重杀机。
“你是在威胁我?”
“我有吗?离下班还有一分钟,快准备吧!倒计时就要开始了!”说罢杨镇挂断了电话。光听声音都可以想象到他得意的表情。
虽然忐忑,盛幽兰还是按照杨镇所说的来到了约好的路口,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前几天那辆车。
“这是什么神情,难道见不到我失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杨镇竟站到了盛幽兰身后,他的气息吹得盛幽兰耳畔麻酥酥的,惊得她一抖,条件反射的转过来。杨镇的脸从盛幽兰耳边轻轻滑过,惹得绯红霎那间沾染盛幽兰的双颊。
“你就不能做一个正常人吗!为什么总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人家身后!”盛幽兰迅速退了几步,捂着耳朵的手顺势地挽起垂在耳边的碎发,强装淡定。
杨镇没有放过她脸上的蛛丝马迹,嘴角微微上扬,双眼含笑。他泰然自若地摆弄着手中的几个大袋子:“我可是坦荡得很,是你慌慌张张地没看到我,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可走了。”没等盛幽兰说完,杨镇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向一旁走去。
这次盛幽兰没有无谓地挣脱他:“你有听别人说话吗?我说过我不喜欢被人......”
“动手动脚,强迫你干你不想干的事。”杨镇拉开路边的车门,“这位小姐,请您赏光上车吧。”
西装外套着做工精致的灰色呢子大衣,抛去随便的语气与肆意的玩笑,扶着车门的杨镇还真是散发着浓郁的绅士气息和翩翩的风度。“你还要这样愣着吗?好多人正在看我们呢。”
盛幽兰这才注意到路过的男男女女,不知为什么都回头回脑地看着他们俩,似乎还在议论着什么。逃跑的本能让她立刻钻进车里,车门被关上后,她才稍有了点安全感。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方向盘,这显眼的车标,天啊,这车估计得几百万吧,怪不得大家投来异样的目光。盛幽兰僵直地坐在那里,仿佛置身于易碎的水晶中。
杨镇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后边的座椅上,然后坐到了驾驶席。“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绝不会勉强你的。就是因为你总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总想逃跑,我才不得已厚脸皮的抓牢你。”他系紧安全带,启动发动机,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一气呵成,干练潇洒。
“你这么闲吗?刚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发展事业,你都不需要花些时间努力经营吗?”
“我向来都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杨镇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没想到他开车很稳,“再说我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他瞄了盛幽兰一眼,“你,现在胜于一切。”
“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说。说多了自己都不信了吧。”盛幽兰不想去理会他,她知道这些不过是杨镇使出的花招。
“反正我说没有,你也不信。但想想,年轻的时候我还真是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毕竟女人都喜欢听。”杨镇居然能这么泰然自若地承认。“怎么了,这不就是你认定的我吗,为什么还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好好开车。”盛幽兰立即转过脸去。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从见到盛幽兰,杨镇的脸上一直荡漾着笑容。
盛幽兰也在琢磨这个奇怪的男人。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他的行为也并非那么无理,盛幽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去想,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吗?又喜欢自己什么!他身边美女如云,怎会把平淡无奇的自己放在眼里。
下班时间路上车水马龙,几乎每个路段都在堵车。杨镇虽然有些焦急,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方向盘,却没有因此而影响到好心情。即使盛幽兰的态度极其冷淡,杨镇仍契而不舍地积极与她闲聊,问东问西,好像只要是关于盛幽兰的事情,他都很关心,不时流露出一丝幽默感,这倒与他以前的形象不太相符。
“你一直在看表,是赶时间吗?”不知不觉中,盛幽兰放下些许防备,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别老盯着我,会让我分心的。”杨镇嘴角闪现一丝微笑,又故作严肃。
“你能不能正经点!你谈生意也是这么满嘴跑火车吗?真是的!”
“你想让我像谈生意一样对你吗?算计,步步为营……难道不会心累吗?”
“难道你做生意不是真诚取胜嘛!怪不得你总是这副德行。”
“真诚!当然会有,那得建立在长期信任的基础上。你不会不知道,生意场上多是真假难辨,需要斗智斗勇,互相博弈。哪会那么轻易的,像我对你这样掏心掏肺。”虽然还是戏虐的语气,但盛幽兰却也感慨颇多—杨镇这句倒是说得不假,即使自己的工作中,也要不断地揣测人心,还要防小人作祟,更何况杨镇他们游走在最惊险的风口浪尖之上,艰难可想而知。
“你说我这么不容易,你还这么折磨我,是不是有点残忍。”杨镇哀怨地叹着气,纵使夸张,也是基于真情实感吧。
“所以你赶紧放弃,去寻找真正的幸福不是更好吗?你多金又帅,一定很多美女围着你,何苦在我这个相貌平平,又毫无情趣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呢?我这里终究不是你可以停靠的港湾……”盛幽兰望着窗外,感慨着飞驰而过美景,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港湾怎么会懂得船的心愿,只有船知道哪里能依靠,即使最终倾覆沉没,它也心甘情愿,因为它深知那才是它的归宿。”杨镇一改轻浮的态度,一字一句都饱含深情,盛幽兰感觉到自己的心弦被他轻巧地撩拨了一下。
终于穿梭了多条大街,导航传来了目的地到达的指示。一个偌大的场地,各式各样的车整齐地停着,正前方一幅巨大的屏幕赫然屹立,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汽车电影院?盛幽兰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杨镇开到比较靠前的位置,熟练地停在车位中。此时天色已黑,屏幕上正播放着广告。
杨镇转身从后座拿来刚才那几个袋子,放在俩人之间:“饿了吧?趁电影没开始先吃点披萨吧,应该还没凉。”说着杨镇递给盛幽兰一张湿纸巾,紧接着挑了一块食材较多的披萨递给了她。
“先吃着,一会儿给你做咖啡喝。”杨镇没有立刻开始吃,而是细心地照顾着盛幽兰。
“也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看你上次吃东西比较清淡,所以我自作主张地买了这个口味的。”杨镇一直略有担心的瞅着盛幽兰。
“挺好吃的。”盛幽兰点点头,一边吃着,一边舔了一下嘴角,生怕汁料粘在嘴上丢脸。
“你要这么一直看着我吃吗?”盛幽兰垂着眼,脸颊绯红。
杨镇见盛幽兰略显羞涩,微微一笑,拿起一块塞到了嘴里。
两块下肚,盛幽兰就已经吃不下了。她擦了擦手,收拾起零散的垃圾。
“就吃这么点就吃饱了?再吃点。”杨镇关心到。
“我吃饱了,你多吃点。”可能被杨镇的体贴感动到,盛幽兰不忍再对他横眉竖目。
盛幽兰倚靠在座椅上,直视着前方,看似是在无视杨镇,但实际她在偷偷用余光瞄着杨镇,看着他不紧不慢,津津有味地吃着披萨的样子,似乎不再是城府很深的生意人,而是一个单纯因为美食而开心的大男孩,就这么一刻,他好像没有那么遥远的距离感了。
悠闲平和地吃完饭后,杨镇又调出咖啡机,做了两杯咖啡,放在杯槽里。一切就像经过精准计算过一样,就在这时屏幕开始说明观影方式,他急忙调到指定的收音机频率,然后突然凑过身来,盛幽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做出了防御的反应。杨镇见状犹豫了一下,极尽所能地撑着身体,将胳膊从她的身上绕过。
盛幽兰屏住呼吸,偏过脸,不敢直视他:“你要干什么?”盛幽兰怯生生地问到。
杨镇并没有作答。
盛幽兰突然感受到座椅缓缓地向后倾斜。
“这个角度怎么样,舒服吗?”杨镇似乎也有些羞涩。
“嗯。”盛幽兰没敢出声,只是点点头。
杨镇立即坐回座位放下自己的座椅靠背,躺了下去。
随着周围灯光的暗淡,气氛也变得微妙。宽阔的场地,没有城市的喧嚣与浑浊,在自然与现代科技的完美融合中,一切如此和谐,本该让人释然。但这狭小封闭的空间——或许是情侣们共享浪漫的甜蜜处所,可以贪婪的享用热恋的甘醇与浪漫——盛幽兰却无法轻松的沉浸在其中。剧烈的心跳声掩盖了电影的对白,旁边的那个男人让她不能聚精会神地观看电影的精彩。盛幽兰紧握双手,屏住呼吸,尽量不让他察觉自己变得局促的呼吸。
车内越是寂静,空气越是凝重,盛幽兰就越发不安。她感觉口干舌燥,索性拿起咖啡,小啜一口,瞬间满口热辣,险些喷了出来,她捂着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盛幽兰端着咖啡,感受着杯体的温度,小声地吹着杯口,袅袅飘起的醇香钻进她的鼻孔,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指尖仿佛在键盘上弹奏一样,好像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
相反,杨镇平静地直视着前方,沉浸在影片温馨浪漫的气氛中。影片是刚获得几项奥斯卡大奖的美国爱情歌舞片,随着大奖的颁布,影片的人气大涨,许多人都慕名而来,而此时盛幽兰和杨镇也成为了浩瀚大军的一员。
随着心情的逐渐平静,影片镜头对氛围的渲染以及耳边传来的主人公低低吟唱的美妙声音也牵引盛幽兰走进了他们的甜蜜世界。故事平凡简单,却描述了她一直向往的纯粹爱情—盛幽兰从没想过不起眼的自己会和轰轰烈烈有任何关联,更不曾幻想能牵扯进如偶像剧般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中。毕竟近三十岁,她的情感生活仍就像一杯白水,无色无味,无波澜无起伏。她就像一个隐形人,从不被任何人关注。
她曾无数次地幻想,如果有朝一日命中注定的人出现在眼前,那人带给她的恋爱会像洁白纯净的茉莉花一样,虽无艳态惊群,但吐香持久,甜淡悠长。但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渐渐的,那种期待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不见了。
电影的神奇之处就是会让人产生幻觉,会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当作其中的主人公。盛幽兰自然也不例外。她开始因为女主角高兴而笑,因为她悲伤而默默流泪,也会因为她与男主角初次牵手而怦然心动。见到两人缠绵地接吻,她觉得胸中一阵小鹿乱撞,眼神里都是羡慕与陶醉。
突然她想起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脸上火辣辣的,虽赶忙收起所有表情,但怕是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早就被那人捕捉到了,如果那样,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选择一部爱情片,当然是杨镇故意的。他笑着偷瞄着盛幽兰,看着她单纯可爱的反应—盛幽兰的所有神情变化统统进了他的眼,果真是个恋爱“白痴”。
即便如此,盛幽兰依然强装镇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唯一出卖她的,就是死死捏着杯子的手,杯子里残留着的少许咖啡微微颤动。
突然盛幽兰感觉到手背的温度,本已绷紧的神经像绷直的皮筋被拨动一样,强烈的弹动起来,她一抖,杯子不慎摔落。
天啊,这可是豪车,弄脏了的话......简直不敢想象。盛幽兰意识到自己惹了大麻烦,她第一反应不是在意因为自己的躲闪而手足无措的杨镇,不是因为担心破坏了杨镇观看电影的兴致而产生的愧疚,而是担心自己无法承担清洗豪车要花费的巨额费用。
盛幽兰慌里慌张地抓取几张纸巾,努力擦拭着咖啡渍。似乎察觉到了杨镇的目光,她突然像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了。
笨蛋,盛幽兰,你怎么这么蠢,你这举动,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一定从骨子里瞧不起你了吧,觉得你不过就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吧。就算真的没想和他交往,但你也绝不想自己变的如此不堪,绝不想被他厌烦吧。
“没洒到身上吧。洒车上没事的,别在意。”当盛幽兰还在后悔时,杨镇突然开口了。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拿住,把你的车弄脏了。”盛幽兰低着头,攥着浸湿的纸巾,痛恨着自己的毛手毛脚,还有慌张无措。
“没事的,不怪你,是我吓到你了。”杨镇拽过盛幽兰的手腕,从她倔强的手指里将攥得紧紧的纸巾夺了过去,又拿湿巾温柔地帮她擦拭手上咖啡。
环顾眼前的一片狼藉,盛幽兰更无地自容。再喜欢你的人,看到你这么失礼,好感也会一点点消失殆尽了吧。不过也好,他一定不会再容忍你的任性,还有你那恶劣的态度了,你也不用再费尽心机地推开他了,因为不用如此,他也会如你所愿,躲得远远的了。
“看看擦干净了没有。”没想到,杨镇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很是体贴地把盛幽兰的手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抓在手中,“先不要管那些了,还是好好看电影吧。”
盛幽兰像是被施了魔法,连抽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乖乖的,任由杨镇强有力的大手握着自己。
盛幽兰都不知道怎么坚持将电影看完的,她什么也看不进去,完全不知道后半段讲述了怎样的故事。直到广场四周的路灯亮起,影片字幕开始滚动,盛幽兰的注意力都在被他牢牢控制的手上。由于过于紧张,盛幽兰一直不敢动,胳膊早已麻得失去了知觉,好想抽出手来,盛幽兰有些无奈。
余光不经意间扫到,灯光照射下格外明显的咖啡污渍,歉意再次充斥了盛幽兰内心。
“对不起!”盛幽兰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她等待着杨镇的训斥和惩罚,甚至是渴望赶紧来个痛快的。
“没关系的。”杨镇看着无比自责的盛幽兰,有些心疼,稍微停顿,他接着说道:“你陪我就好了。”
“当然,你看看清洗需要多少钱,我赔给你。”盛幽兰虽然心里打鼓,但依然坚持不输了面子。
杨镇转过身来,伸出左手轻捏一下盛幽兰的脸,那神情好似一个慈祥的大哥哥,然后笑嘻嘻地躺了回去。盛幽兰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杨镇定会借此机会对她冷嘲热讽,并以此要挟自己,但杨镇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旁边一辆辆车驶去,杨镇却依然完全放松躺靠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盛幽兰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多次试图解救被束缚了很久的手,但都失败了。
“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杨镇把手往他的方向拉了拉,搭在了他的胸前。“你注意到没,这里能依稀地看见几颗星星。”
盛幽兰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向天空,漆黑的天幕被轻雾笼罩,早已失去了儿时观察时的神秘与灿烂。
“还记得小时候常常趴在窗上,欣喜地数着遍布满天的繁星,那时候起就曾梦想长大了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共享它的璀璨。可随着年纪的增加,繁重的学业,忙碌的工作,无聊的应酬,每天充斥的事情让我无暇它的美丽。再加上,不断的诱惑,膨胀的欲望,永无止境的贪婪,这该死的怎么也停不下来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简单的愿望竟被我遗忘了。今天终于放下一切事务,和你一起,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找回遗失的美好,却不曾想物是人非,变得如此糟糕。”杨镇若有所思,“真不该错过啊!”
杨镇的话里蕴含着什么意思?物是人非指的是?什么变得糟糕?他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吗?一直心心念着甩掉他的纠缠,但为什么听到这些竟觉得特别刺耳,还有……盛幽兰手扶在胸口,明明心在剧烈的跳动着,为什么却像掏空了一样。
杨镇松开了手,将两人的座椅调整好,缓缓地将车开走了。
回去的路已经不再拥堵,但盛幽兰却感觉归途特别的漫长,烦乱的思绪,更让她倍受煎熬—尽管是自己搅乱了夜晚的美好,是自己给他添了麻烦,但是杨镇不但不怪自己,反而为了让自己开心起来,使出浑身解数取悦自己。再次相逢以来,努力的人,似乎一直都是他,可自己除了逃避什么也没为他做过。不,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将过去从记忆中抹去,每当想到那时他轻蔑的眼神,似乎现在他所有的好都立刻就被屏蔽了。
到了盛幽兰家门口,杨镇把车停了下来,和盛幽兰一同下了车。
“今天本来想给你制造一个难忘的记忆的,但好像被我搞砸了,你并没有因为和我在一起而感到开心。”杨镇站在盛幽兰的面前。
“为什么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明明是我破坏了一切,还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车!我就是这么笨手笨脚,想嘲笑就尽管嘲笑吧,对我失望就大声说出来吧!何必在这装得毫不介意,是在讽刺我……讽刺我的贫穷,还是讽刺我的无用!”盛幽兰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大吼大叫过,本就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她却几乎是闭着眼睛使尽全身力气的在宣泄着。一路的纠结,矛盾的自我斗争令她筋疲力尽,她既对过去的杨镇满是怨恨,无法释然,又为自己现在对杨镇的所作所为而生气。杨镇越是对自己好,越是不介意,盛幽兰就越觉得自己丑恶—让一个对过往完全没有记忆的人,无辜的承担着自己无端的指责与埋怨是件多么卑鄙的事情。
杨镇冲过来想要抱住失控的盛幽兰,却被她无情的抵挡了:“别碰我。”看着傻愣愣的杨镇,盛幽兰鼻子酸酸的:“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什么也给不了你……”盛幽兰声音颤抖着。
稍停片刻,她似乎又积攒了些力气,坚持把话说下去:“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上你,所以别白费力气了。”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过请放心,我的过失我会负责的。”
“是啊,你毁了我的电影,毁了我的爱车,我当然不会这样放过你。既然你信誓旦旦地承诺要赔偿我,那就休想就这么算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债主,这债务还是蛮高的,所以对不起,估计你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去忍耐我了。”杨镇看盛幽兰不吃软的那一套,收起了所有温柔,又恢复成那个冷言冷语,轻狂霸道的杨镇。
杨镇态度的转换让盛幽兰猝不及防,泪水不争气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不知道是伤心,是委屈,还是得知还有理由再见到杨镇而产生的喜悦。
“你准备好随叫随到,我会再联系你,你无权拒绝我!”杨镇命令的语气,强硬又威严,不给盛幽兰任何周旋的余地。
盛幽兰呆呆地望着杨镇转身离开,恍惚中完全没有留意到他转身时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