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每天晚上做的噩梦都不重样,每次我大汗淋漓地从床上爬起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这一个星期里,我给东方棘白打了很多次电话,但奇怪的是,东方棘白根本就没有回过我一次电话,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还有小东西,再也没有在我身边出现过。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遇见奇怪的人或是奇怪的事情。
冰淇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好像我们之前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像是一场梦一样,梦醒了,梦中的人和事就不存在了。
冰淇也告诉我,她的舅母已经放弃寻找她舅舅了,她舅舅一家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就连到“好富来”吃饭的食客也不再问老板去了哪里。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老板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好富来”的生意还是十分火爆,冰淇这两个星期一直在帮她的舅妈带孩子,我偶尔会跟冰淇到“好富来”聚聚,只是当我们聊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因为我们知道,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有些记忆是永远也无法抹灭的。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冰淇又约在“好富来”见面。
我搅了搅杯里的咖啡,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告诉了冰淇这两个星期一直在做噩梦的事情。
冰淇担忧地看着我:“颜颜,你要不要去找一个心理医生?我觉得你这样下去不行。”
我摇了摇头,沉默地看着冰淇。冰淇看到我这副样子,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问道:“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我的心好像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然后我听到自己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这两个星期都没有见到他,他也不接我的电话,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哀怨。
冰淇轻声安慰我道:“没事的,那就由他去吧。”
我望着窗外,街道上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可没有一个是东方棘白。
“你不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也挺好的吗?”就在我看着窗外入了神的时候,冰淇忽然这么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她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如此平凡、不起任何波澜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可是,当这么平静的生活里没有了东方棘白,我发现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我说道:“可是我真的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
我想说的是我很想他,但是后面那几个字在唇齿间湮没,怎么都说不出口。
让我把心里面那些隐秘的情思说出来,要我说出这些日子为了这个人心神不宁、辗转反侧,我还是说不出口。
冰淇听着我未尽的话,她立刻就明白了我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看到了她眼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原谅他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心情很挣扎的日子里,我的声音轻得就像羽毛在飘:“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他,何谈原谅。”
冰淇静静地看着我,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正当我们陷入沉默,冰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而我托着下巴继续看着窗外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低着头走着的男人。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男人是东方棘白!
我如遭雷击,立刻跳了起来。
冰淇被我吓了一跳,她急忙问道:“怎么了,颜颜,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
那个男人离我们这边越来越近了,而我绝对没有认错,那个人就是东方棘白。
我变得语无伦次起来:“那是……那是,棘白。”
冰淇疑惑地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她脸色微变,喃喃地说道:“还真是他。”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情,立刻冲了出去。
冰淇在我身后叫了一声:“颜颜,等等我!”
我一路上跑得飞快,中途还差点儿撞倒了好几个人,我一边连声跟别人说“对不起”一边脚下还是有多快跑多快。我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我一直在默念着,老天保佑我一定要找到东方棘白。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外,环顾了一下四周,行人来来往往地走过。可令我失望的是,没有看到东方棘白。
东方棘白再度消失了。或者说,刚才看到那个人只是我的错觉,东方棘白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碎掉了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绝望。
我还是不死心地在周围又走了一圈,可还是什么没有找到他。
冰淇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我的身后,她重重地喘着气问道:“颜颜,怎么样?”
我转身面对着冰淇,只感觉心里涌上了无尽的委屈,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沮丧而疲惫地说道:“没有看到他。”
这五个字里包含着深深的失落和说不出来的惶恐。我想,东方棘白这个人恐怕真的要彻彻底底地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这是一件多么痛心和悲伤的事情啊。他那么轻而易举地就闯进了我的生活,而现在说消失就消失了,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我感到眼眶里泛上了一股湿意。但现在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轻轻地仰了仰头,不想让自己情绪失控。
冰淇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轻轻说道:“颜颜,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过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原本已经绝望的心瞬间又燃烧起希望的火焰。
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东方棘白。
“棘白。”我愣愣地刚说出这两个字,就说不出其他话了,但是我觉得他一定会懂得我此刻的激动心情。那是日日夜夜翻腾的思念,现在一并迸发了出来。我几乎要被这思念的潮水淹没了。
我的眼泪在眶里打转,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我静静地、深深地看着东方棘白。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从模糊到清晰,好像穿越一段从陌生到相识的时光。而我宁愿自己永远停留在这时光里,做完这个未尽的梦,不愿醒来。
但是当我看到东方棘白看着我时那种无比陌生的眼神,感觉心立刻被撕成了一瓣瓣碎片。剧烈的疼痛一下就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因为他看向我时那陌生的眼神。
他绝对不应该对我露出这种眼神,可现在他却的的确确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