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淇把车停好,走向“好富来”的大门口时,再次遇见了东方棘白。
准确来说,不是冰淇先注意到他的,冰淇正在跟心理医生打着电话,是东方棘白过来拦住了她。
当冰淇一抬眼看到东方棘白时,她是非常惊喜的。既然是东方棘白主动拦住她的话,是不是说明东方棘白已经记起了什么事情?那么颜颜是不是就可以解开心结,不用那么痛苦了。
冰淇脑海中又浮现出顾颜那张瘦了一圈的脸,心里不禁微微一动。
然后冰淇便停住了脚步,看东方棘白接下来怎么说。
只听东方棘白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冰淇立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记得,我当然记得,但是你好像忘记了我们。”
东方棘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歉,我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们。因为不知道怎么找到你们,于是我只好经常来这里等。”
东方棘白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些许欣喜,他说道:“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等到了。”
冰淇静静地看着他,双手抱在胸前。
东方棘白接着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冰淇说了自己的名字,又忍不住问道:“那么顾颜呢,你还记得顾颜吗?”
东方棘白摇了摇头:“我一点儿都不记得这个名字了,真的很抱歉。”
冰淇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动了一下嘴唇,没有再说什么。现在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已经彻底忘记顾颜了。
冰淇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漠生硬起来:“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东方棘白听到她这么毫不客气的语气,也没有生气,轻声说道:“我想找回我失去的记忆,还有那个我弄丢了的很重要的人,就是上次我碰到的那个哭了的人。”
冰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东方棘白话里的意思,那个被他弄丢的人,就是顾颜。
可是东方棘白现在一点儿都记不得和顾颜有关的事情了,就算他们见面了,东方棘白也还是记不起来,能怎么办呢。
但自己还是必须要带东方棘白去见顾颜的。
冰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滋味。
于是她把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的缘由大概和东方棘白说了一下,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
东方棘白听完完,沉默了很久。
冰淇此时在电话里跟那个心理医生连声道歉,说要改天再约时间。
待冰淇把电话挂断,这才听到东方棘白哑着嗓子问道:“顾颜她现在在哪里?”
冰淇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她就在家里,怎么样,我马上带你去见她?”
东方棘白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缩在家里的沙发上。
东方棘白和冰淇在外面敲着门。他们敲了很久,而我却浑然不觉,整个人都陷入了过去经历的回忆里,分不清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冰淇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我差点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手机被我摔到了沙发底下,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下来,过去开门。
“颜颜!”冰淇一直在门外叫着我的名字。
我把门打开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东方棘白的脸。
我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愣住了,冰淇却在旁边催促道:“颜颜,让我们进去吧。”
我恍惚地应了一声,让开了门。
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就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了东方棘白面前,实在是有点丢人。
我感觉脸颊变得发烫。
“我,我去……”我的话还未说完,冰淇十分了解我,她立刻说道:“没事,你去吧,我忘记提前跟你说了,因为实在是太赶时间了。”
我贪婪地看着东方棘白,轻声说道:“没关系。”因为我也很想很想快点儿见到他。
冰凉的水冲着我的脸,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在翻来覆去地想,东方棘白不是已经忘记我了吗,为什么还会和冰淇来我家?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
待我重新梳洗好走到客厅的时候,东方棘白和冰淇正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东方棘白,恍惚中又想起了他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
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我和东方棘白一起度过的。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那时候既愧疚又惶恐,以至于我们后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的心境也随着这些事情的发生而逐渐发生了变化。
我现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东方棘白,有一种恍然如梦、物是人非的感觉。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我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竟然不敢上前,还是冰淇叫醒了我。
“颜颜,你倒是过来呀,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捋了捋头发,慢慢朝东方棘白走过去。
我坐在冰淇身边。当我坐下的时候,就感受到东方棘白那炙热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来回梭巡着。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刚好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你能告诉我,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东方棘白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也不想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回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你不是已经忘记我了吗?”
我的语气有些生硬,带着刺人的冰冷。
东方棘白倒是没有生气,他的神情十分平静:“因为我好像把一个很重要的人弄丢了,我想把她找回来。”
冰淇也立刻在一旁打圆场:“他这几天都在‘好富来’附近蹲守,就是想再找到我们,问清情况,所以我就干脆把他带来你这里了。”
冰淇一边说着一边恳切地拉着我的手:“你们好好谈谈吧。”
她说完就立刻起身,客厅只剩下了我和东方棘白两个人。
我静静地看着东方棘白。东方棘白也静静地看着我。
我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着他那句话——弄丢了很重要的人。
这几个字好像一把刀划破了我的血肉筑成的屏障,刺得我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但除了疼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无奈。造化弄人,很多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无法反抗。
不管对于我还是东方棘白都是一样,我们都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就像随波逐流的浮萍,一个浪头都能将我们打翻。
“你说的,很重要的人,是谁?”我费了很大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