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好痛啊……
爸爸,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爸爸,你在哪里呀……
她听到自己在心里这样喊道。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疼痛,好像有无数根针在自己身上扎着。
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体被无数张嘴巴啃食着。
血肉被咬掉,骨头被嚼碎,这样的折磨暗无天日,仿佛没有尽头。
她痛到极点的时候,就开始不停地想她的爸爸。
至于为什么她不想她的妈妈呢,原因很简单,她没有妈妈。
从出生到现在,在她模糊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妈妈。
上幼儿园的时候,小朋友们就嘲笑她是妈妈都不要的野孩子。
她每次被接回家的时候,都哭着问爸爸,她的妈妈到哪里去了。
爸爸只会轻轻地摸着她的头,然后说对不起。
她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她不想听对不起,她只想知道她的妈妈到底去了哪里,可是爸爸从来都不告诉她。
她也想过自己去找妈妈,但是她不知道妈妈在哪里,怎么去找呢。
有一次回家的时候,那些小孩子又开始笑话她了,她再也受不了了,于是那天她破天荒地没有等司机叔叔来接她,就自己走了出去。
她想要去找妈妈。
这是她当时心里坚持的唯一信念。
虽然她不知道她的妈妈在哪里,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找到妈妈的。
她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
她的腿是麻的,头顶上的太阳高照,汗流浃背。
她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走走停停,路上的行人形色匆匆,可没有一个是她的妈妈。
她一定能把她的妈妈找出来,她这样坚信着。
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找到妈妈。
妈妈,你在哪里呢?
她这样想道,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爸爸没有来看她,妈妈又找不到。
她浑身恐惧地哭个不停,在她心里,这无异于世界末日。
即使小孩子并不懂什么是世界末日,但如果要描述她此时绝望的心情的话,最恰当的词恐怕就是世界末日了。
真的是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啊。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黝黑冰冷又窄小的地方待了多久。
直到她头顶的盖子被人掀开了。
她惊喜地抬起了头:“爸爸,是你吗?”
没错,她终于看到了她的爸爸。
爸爸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好像变胖了一些。
她开心地想着,爸爸变胖了,就不会嘲笑自己是一个小胖猪了。
因为爸爸变成了一个大胖猪。
她想到这个,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
她并没有注意到,掀开盖子的男人听到她叫了一声“爸爸”之后如遭雷劈的神色。
爸爸很快又把盖子盖上了。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她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失落。她还想再多看一会儿爸爸,为什么爸爸不让她看了呢?
她开始不高兴地噘着嘴,拼命地弄出动静来。
她想让爸爸搭理她一下,最好能像以前那样哄哄她,在她生气的时候。
可是爸爸没有理她。
爸爸怎么会理她这个小怪物呢。
她再也不是爸爸的小胖猪了。
她又开始掉眼泪,而且这回怎么都停不下来。
那就继续掉好了,不用停下来,谁叫爸爸现在已经不哄她了。
爸爸只会用惊惧的目光看着她。看着小怪物。
她一想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怪物就无比痛苦,比身体上的疼痛还要痛上百倍上千倍。
自己怎么会变成一个小怪物呢?
怎么会连漂亮的小裙子都弄脏了呢!
她颓然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小裙子,感到一阵无力。
这可是爸爸送她的小裙子啊。她居然把它弄脏了。
而且自己身上也脏脏的,全是血。
怪不得爸爸不理自己,要是自己能把这些血擦干净就好了。
她呆呆地想着。
然后她开始不停扭动身体,这个窄小的罐子被她撞得砰砰作响。
“大师,大师,这可怎么办啊!求求你,救救我!”
矮胖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不停地朝一个黑衣人磕着头。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直到矮胖的中年男人额头上已经磕出血来,黑衣人才不紧不慢地答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中年男人磕头如捣蒜:“大师,只要你能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黑衣人微微一笑,深深藏住了目光里的鄙夷。
果然爬虫就是爬虫,贪生怕死到了极点。
但是他却不得不和爬虫合作,啧,真是麻烦死了。
黑衣人虽然这样想着,眼神里却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耐,反倒充满了怜悯。
黑衣人说道:“你起来吧,我来跟你说说条件。”
中年男人手脚发软地爬起来,毕恭毕敬地看着黑衣人,等待着他的指示。
黑衣人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无条件地开放你的饭店给我,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想带什么人来就带什么人来。”
黑衣人不动声色地看向他:“你觉得怎么样?”
那中年男人连半分纠结也无,直接点头答应。
黑衣人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这条爬虫竟然这么识趣。
不过他不识趣也没办法,他还得靠自己来帮他解决他的女儿。说是他的女儿,倒不如说是他赚钱的工具。
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法子,居然将自己的女儿做成人彘泡在罐子里,放在他饭店的地下室里,以此来不断敛财。
这个法子当真阴毒到了极点。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倒好,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黑衣人在心里暗暗冷笑。
他声音淡淡地说:“那我们的交易就达成了,如果你妄想毁约,你会死得很惨的。”
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连声点头称是。
黑衣人看他这副狗腿的样子,谅他也不敢起多余的心思。
“她的母亲呢?”
中年男人听黑衣人这样问话,唯唯诺诺有些为难地说道:“呃,我也不知道她母亲是谁。”
黑衣人看向他。
中年男人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我当年是在孤儿院领养她的,她那时候是一个小婴儿,我实在是不知道她的父母亲是谁。”
黑衣人稍微有些讶异,原来这个罐子里的小女孩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怪不得能下这么狠的手。
黑衣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没有血缘关系,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那个罐子里面撞击得越发激烈,好像泡在里面这么多年的小女孩随时都要出来了。
中年男人哆哆嗦嗦地躲到了黑衣人身后,他浑身上下抖如筛糠,甚至不敢往那边多看一眼。
黑衣人心念一转,已经有了办法。
于是他缓步朝那个黑漆漆的罐子走去。
她能听到有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