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一幕幕景象逐渐消失了。
我又回到了这处墓地,小女孩仍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是我全身大汗淋漓,心跳得极快。
东方棘白担忧地看着我,焦急地问道:“你刚才是怎么了,没事吧?”
我茫然地看着他问道:“我刚才是怎么了,我……我看到了……”
东方棘白脸色一变,他立刻紧张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指着地上的小女孩,说道:“我看到她在罐子里,然后有一个男人,一个……”
我顿了顿,突然想不起来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了,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怎么会突然就看到了这个小女孩的记忆,而且还是以她的视角来看的。
明明我刚刚还在听她说话,可下一秒,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段记忆。
东方棘白听我说完,他绷着脸说道:“你刚才和她共情了。”
我吃了一惊,共情是什么情况,我从来没有听过。
东方棘白对我解释道:“总而言之,就是你进入了她的回忆里,亲身体验了一把她的经历,只有体质极为特殊的人才能做到。”
而我恰巧就是那个体质特殊的人。
我是天生圣体啊。
我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东方棘白扶着我的肩,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颜颜,你还能想起来什么吗?”
我摇摇头,只要我开始回想刚才看到的情景,就感觉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个男人的脸也逐渐变得模糊。
我抱歉地看着东方棘白。
东方棘白神色严峻,他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然后东方棘白就抬起了头,他郑重其事地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一丝心疼。
“颜颜,可能要你再和她共情一次了,你愿意吗?”
我吞了吞口水,压抑着自己紧张的情绪,说道:“可以啊,来吧。”
东方棘白突然一把把我抱住,他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听到他在说:“如果你实在受不住了,你就叫出来,没关系的,我会把你拉回来的。”
我信任东方棘白,自然答应了下来。
但是我不知道这第二次共情要怎么做。
第一次完全是在稀里糊涂的状态下完成的。
我愣愣地看着东方棘白蹲了下来,他蹲在那个小女孩身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颜色有点像他那柄纯黑的剑,材质看起来应该也是同样的。
东方棘白对我说道:“颜颜,你过来。”
我强压着心里的不适,和他一起蹲到了那个小女孩身边。
小女孩一直没有动弹,没有抬头。
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清楚我们在干什么,她好像一直陷在自己的回忆里。
东方棘白叫我拿着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触手冰凉,让我立刻打了一个冷颤,我感到一股森森的凉意透过那个东西一直传到我的全身。
我冷得直哆嗦,差点儿就想松手了。
东方棘白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乖,别松手,忍忍就好了。”
我虽然牙关在打颤,还是拼命握紧这个东西,任由寒气源源不断地从这个东西上传过来。
忍忍吧。再忍忍吧。
我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忍忍吧。
忍忍吧。
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让我悚然一惊。
然后我就发现,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眼前是一片漆黑,浑浊的空气、窄小的空间,这一切都让我非常不舒服。
但我好像已经适应了一样,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剩下的就是习以为常的等待。
我在等待着我的爸爸。
爸爸,你怎么还不掀开盖子来看我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些令人浑身发冷的想法,但此刻我已经变成了小女孩。小女孩就是我,我就是那个小女孩。
我用小女孩的眼睛观察着一切。
然后我就听到了外面的响动。
隔着罐子,那声音闷闷的,不甚清晰。
但我还是能听到那是两个人在说话的声音。
是爸爸吗?
我惊喜地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几乎压抑不住喉咙里的笑声。
爸爸过来了!
我惊喜地抬着头,等待迎接光线的那一刻,我就要迎接我的爸爸了。
果不其然,我头顶的盖子在下一秒就被掀开了,明亮的光线射入了我的视野。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爸爸那张在我心里勾勒过无数次的脸。
“爸爸!”我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
但是爸爸却没有理我,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像以前我调皮捣蛋剪坏新妈妈的裙子的时候,他生气时也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爸爸为什么要生气呢?
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眼巴巴地望着爸爸,不舍得移开我的目光。
毕竟距离上一次掀盖,我真的已经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了。
我待在这个黝黑冰冷的地方,感觉每一刻都过得十分艰难。
爸爸突然开口对他身边的人说道:“快点儿吧,我受不了了。”
我这才发现,爸爸的身边站着一个黑衣人,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叔叔。
我愣了一下,在想自己要不要叫声叔叔好。
因为以前爸爸带我去参加聚会,我经常面对那些陌生人的时候不怎么出声,爸爸就会很不开心,说这是没礼貌的行为,他要求我必须要叫一声叔叔好。
我正犹犹豫豫地张开口,打算叫一声叔叔好,但我只说了一个“叔”字,话音未落,只见那个陌生的叔叔突然迈了一大步,伸手拿着一个小瓶子,把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直接倒了进来。
当里面的液体触碰到我的皮肤时,我痛苦地叫了起来。
真的太痛了!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疼痛。
我以前泡在罐子里的疼痛和这个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我感觉我全身的骨头都要被一点一点地揉碎了。
爸爸,救我……
爸爸,我好痛啊……
我努力地睁着眼,拼命地想看清我眼前的爸爸。
但是我发现,无论我把眼睛睁得多大,爸爸的身影还是越来越模糊。
直到最后被一片黑暗淹没,消失不见。
我再度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车顶,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从刚才的情景中抽身出来。
东方棘白正在前面开车,他见我醒了,马上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我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说道:“没事,我刚才是怎么了?”
东方棘白的语气充满愧疚:“你刚才晕过去了,都怪我,让你强行共情,你的身体受不了。”
他听起来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