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巨大的天坑,被茂密的树林覆盖着。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一些很久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人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天坑。
但是他知道。
他的身形瘦削,在足有半人高的野草中穿行,就像一阵风刮过,悄无声息。只有野草在微微拂动。
他终于来到天坑旁。
从那个巨大的洞口往下望,天坑深不见底,好像一个怪物张着它的巨口,能把所有生物都吞噬进去。
他却没有丝毫害怕,而是一直伸着头望着那个黑魆魆的洞口。
月色清亮,他的背上披了一层月华。
洞口终于传来了响动。
仿若惊雷响起,声音之大,让他全身发麻。就像是猛兽口中发出的呼噜呼噜声,那是它准备进食前的声音。
它饿了,天坑下那个怪物。
它需要食物来填饱肚子。
【人呢,快给我人。】
他听到脑海中响起这些话,就像一把利刃划过他的血肉,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
但他却因为这些痛感,眼中爆发出喜悦的光芒。
【人来了,龙虎大人,您好好进食吧。】
他立刻向后面挥了挥手,夜色中突然又出现了几道身影,全穿着黑色衣服,走路慢腾腾的。
他不耐烦地揪着那些人的衣领,把他们领到了洞口边。
怪物的声音越来越响,带着迫不及待的意味,就像人在面对美味佳肴时迫切的心情。
那个怪物咽了咽口水。
他立刻把那些行动迟缓双目无神的人直接推了下去。
没有一个人发出惨叫。
他们就这样直接被推进了这无底深渊,也听不到人摔落到洞底的声音。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骨头被咀嚼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从洞底下传来。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龙虎大人,您还需要爬虫吗?】
在他刚问完这句话没多久,他的大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好像有一只手在大脑里翻来覆去地搅拌,把他的脑浆和血液都搅了出来。
【天生圣体在哪里?】
龙虎大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钉进他的脑海里。
他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
在这剧痛的缝隙间,他全身冒汗,艰难地回应道。
【我很快就能捉到她了。】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大脑里的那双手撤了出去。他终于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最好快点儿,我要的是一个纯粹的天生圣体。】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的心跳得很快,不仅是因为恐惧,更多的是带着对力量的极度渴求。
他立刻跪在地上,虔诚地低着头说道。
【我会的,只要我让她和东方棘白分开就行了。】
他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天坑下突然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吼叫。
他知道,这是龙虎大人让他离开的信号。
龙虎被压在这里这么多年,它的身体一直被封印着,但它的意识在多年前就已觉醒。
龙虎这种异兽最擅长笼络人心,所以它才煽动了那么多为它卖命的人。
它只不过是利用了人性中黑暗的一面,或者说,它代表的就是人性中黑暗的那一面。
所以,这么多年来,龙虎派一直此消彼长,如同附骨之蛆一样,怎么都灭不掉。
只要龙虎还在,就会不断有人找上门来,不断有人受到它的蛊惑。
那些人都怀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想得到力量。
这世界如此不公,凭什么有些人能站在金字塔顶端,有些人就活该被踩在脚底。
他们不甘心失败,但又不想在失败中汲取教训。他们只想一步登天,瞬间就可以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而站在巅峰。
这是人类的兽性本能,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
他一路快走下山,身影被丛丛野草淹没。
那个巨大的天坑仍旧静静地瘫伏在夜色中,月光如烟,山风微凉。
好像所有的肮脏黑暗都埋藏在这重重月色之下。
无人察觉。
我从梦中惊醒,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却一点儿都不记得梦的内容。
虽然我此刻全身上下暖融融的,但身体里还带着那些刺骨凉意的记忆。
我摊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手。
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然后我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我想这应该是东方棘白家的客房。
毕竟东方棘白家客房那么多,我根本不记得它们都是什么样子的。
我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床也不同于普通的床,而且热量正是源源不断地从床传递过来,温暖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记忆,然后想起来了,这正是我在“寒冰居”躺过的床。
东方棘白居然把它搬来了这里。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还好,如果不是这张床的话,我可能会直接冷死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小东西可能在我陷入昏睡的时候就跑了出来,它乖乖地趴在我的脚边。
我用手指戳了戳它柔软的身体。
小东西哼哼唧唧地翻了一个身。
它现在就像一个小孩子,好像它以前那副极通人性的样子只是我的错觉。
但它还是十分听话的。比如我让它去找东方棘白,它就乖乖地直接破门而出。
我第一次见小东西居然带有这种开了挂的技能,虽然它本身就是一个外挂一样的存在。
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东方棘白很快就进来了,他关切地看着我,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说实话,我看到东方棘白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股不上不下的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好像刚刚的事情再度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老是想到,东方棘白受了伤却瞒着我,而且还是我自己伤的他。
我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心情。
但我见他这样问我,还是压下万般复杂的情绪,答道:“我感觉没什么了,你的伤口还痛吗?”
我直直地看着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双火眼金睛,能直接透过衣服看到他身体的情况,虽然我刚刚看过了一次。
但我仿佛带着一股自虐的心理,哪怕我明知道,每看一次,我的心就被狠狠地拧了一下,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看。
我宁愿让这种痛来保持我的清醒。
东方棘白发现我的目光,他立刻拢紧了身上的衣服,说道:“我的伤早就不痛了,你别太担心了。”
我的嘴唇抿紧成了一条直线,我不说话。
东方棘白察觉到了我难看的脸色,他叹了口气,就说道:“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
东方棘白这种堪称冷漠的态度,让我的心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