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异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回想这一系列的事,这程蝶衣确实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对手,与其做她的敌人,倒不如示好交友。胡美丽也清楚程蝶衣想要的是什么,她们两个现在其实都有着共同的目标,想要打破目前的平衡达到她们的同一个目标,单凭自身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这黑街大庆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不止是势力的重新洗牌,更是巧妙打破平衡的至关点。但罗子逸没有想到这么远,他只知道和程蝶衣交好是很必要的一件事,却不知道她的母亲胡美丽是想怎么样的与程蝶衣交好。不过按照罗子逸的性格,他知不知道问题不大,对于一个标准的公子哥,打理生意的事是会有损风度的。他父亲与他其实对于家族的生意关心不大,按照他们一族的风俗,不知道是从罗子逸太太太太爷爷起,都是由女人照看生意的了。不过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外人自然是一概不知的。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像胡美丽这样的女人出现过罗家,她的行事风格太雷厉风行,以至于名头其实比罗可还要大上几分。罗家的掌权者自古都是由女人来的,男人只配萧沙的花天酒地。罗子逸真是佩服他的太太太爷爷的见识了,果然浪漫的男人是不能拘束于生意上的杂事的。
“质问于心,我程蝶衣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罗家的事。我知道你们指的是什么,那个仓库嘛,是你们的管家亲自卖给我的。用人不当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与我何干?”程蝶衣冷笑着说道,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中淡绿色的茶水,盈盈间泛着白光,倒映着她俊俏的面庞,淡淡的波纹化开。“罗家自然会与程家如故的交好,不然的话这个仓库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还给你们。不过罗公子的胆识倒是惊人,洛仙谷中还是全凭着罗公子的保全。这也是我愿意与你们交好的其一,其二你们罗家确实有我看好的东西。”罗子逸的意思她程蝶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仓库这一事件,她确实不是故意设计好的,而是一宗送上门的好买卖,好买卖她程蝶衣不可能不做。即使这个管家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她从接手仓库时,就有了如今的这个打算,胡美丽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的走在了她想看见的位置上。她的目的是整个黑街,胡美丽也有着这样的野心。她二人其实都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不过一个更加雷历,一个更加深沉稳重。如果换作换作是程蝶衣的吧,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的出击,这种方法太过危险极端,不过见效也是极快的。这个两个女人心智都如妖孽一般,一个表现的如火般炸裂,一个如冰般深沉冷重。与胡美丽所想的一样,她程蝶衣凭着自己的本事也是无法独占整个黑街的。如今黑街大庆快了,这暗流却越发的平稳沉浸,这绝不会是什么好兆头。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意味着摧枯拉朽的绝大风暴。黑街大庆是个绝好的契机,但这个契机对她而言是达到目的的好兆头,但这契机也挑逗了太多太多的势力,每个势力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腥风血雨是免不了的,如何沐如着敌人的鲜血,摘取胜利的苹果这才是关键。从今年若兰拍卖行的架势就可以看出一二了。湖水的浑浊,必是龙鱼混杂的搅动。
“烦请程小姐明言,但凡是我罗家对程小姐用的上的东西,我罗家必不会暗藏饮食。”罗子逸郑重的说道。
先前关于程蝶衣的话,这个仓库的事件并不是她故意的设计的?罗子逸不知道这是程蝶衣故意透露出来的交好之意,还是她仅仅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这个仓库几经折腾还是重新回到了他们罗家的手中,缓了当前的燃眉之急。但他们罗家还有程蝶衣看的上的东西?他罗子逸不知道程蝶衣到底打着怎么样的算盘,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必须得客气的圆滑回答。他也看的出程蝶衣有心想要与他罗家交好的,这是好兆头。他清楚这个交好,就是意味着结盟。黑街大庆前结盟,他罗家黑街上明面的第一大家,却要与海域的程蝶衣结盟。这背后意味的东西简直太多太多了,不是他不去想,而是现在的事实正在告诉他,黑街的天将要变了。无论是皇室这边还是商街这边,暗流都不是一般的汹涌,宛若这月水江的影涡。
越转越大,越转越大,到最后必将吞噬一切。
那么最后有谁可以笑到最后呢?又有谁可以取得真正的胜果呢?真是有趣,真是有趣。他罗子逸突然间有了一丝兴奋,就像是他小时候总会到雨天的时候,看着蚂蚁的窝。待天晴之后,是坚强的蚂蚁依旧顽强的活着,还是狂风暴雨吹毁了它。棋越下越大,越下越精彩,他很想看一看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即使他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公子哥的信条就是对一切保有充分的兴趣,不一定要参与其中,却一定要见证最精彩的瞬间,看到最最闪耀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这最具有闪耀的东西,无疑于就是最后的胜利了。他看着程蝶衣,眼中竟然有了一丝一毫的火热。他依旧记得与程蝶衣的落仙谷中,月圆的约定。罗子逸突然觉得这一趟果然是物超所值的一趟,他抓起旁边的清茶一口饮尽,口中黎曼着微微的苦涩与浓稠的香味,茶叶的清香,宛若雨后空灵的清新感触。苦涩之后就是那最值得回味的一抹淡淡的甜味了。所谓的苦尽甘来再茶叶中可以充分的体现。罗子逸心中有些满足,标准的公子都是爱茶的人士,这茶是好茶,绝好的茶。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程蝶衣还是有那个本事知道的。”程蝶衣幽幽的说道,她芊芊玉手端起茶杯,又故作姿态的轻轻呡了一口。她双眼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罗子逸,看的罗子逸心中自然而然的有一些发毛。程蝶衣冷冷的笑了一声,这笑声就像是毒蛇呲呲的吐着舌头,听在罗子逸的耳中有些瘆人。他在一瞬间就想起了在落仙谷的时候,程蝶衣那步步为营的恐怖心思。敌人的每一步都在她的计算之中,他也不过是她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他很清晰的明白,成为程蝶衣的棋子就意味着你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一点一点都没有,只能按着她给你设计好的方向去走。这就是程蝶衣最为可怕的地方。他罗子逸并不是没有听说过程蝶衣背后势力如何如何。别人忌惮程蝶衣可能只是因为她手中的权势,或者她背后的势力,但他罗子逸忌惮程蝶衣,仰慕程蝶衣是去除这些所有外部因数的,这就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可以搅动这漫天的风云,让人在她的手中没有一点余璇的回地。可怕,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他一开始还在憧憬在这场暗流中究竟,究竟谁可以笑到最后,他现在几乎就相信程蝶衣是那个最后的胜利者了。他看着程蝶衣的一丁一点的细微动作,就连那轻呡茶水的优雅,在罗子逸此时额眼中,也变成掌控全局者的惬意。至少在此时的这个时候,自己的九台已经毫无掩饰的暴露在了对面的眼中,毫无一点优雅可贵而言。这是一种深深的失败啊,一种弱者仰望强者所产生的那种无力感,无力感带来的要么是失败的沮丧,要么是失败的仰慕。他罗子逸不是弱夫,玩不过一介女流,他所剩下的也就仅仅只是仰慕了。
他也是个聪明人,他今天来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而是她母亲再与这个女人无形的进行着交锋。他不过是有着自己命运的棋子,看着比这棋盘上的所有棋子都要干净高贵一些,可还是逃不过这张棋盘,逃不过被人驱使的命运。所谓的命运就是这样的一回东西,你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一种东西。区别只是在于幸福与不幸福而已,高兴或者悲伤而已。幸福的实在是少数,多数的还是在命运的悲伤中艰难的爬行。艰难的爬行就是所谓的生活,死亡只是每个人的终点而已。能够左右自己命运的人,能够在自己命运中感到幸福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啊。他把目光透过细细的雨雾,看向那些无忧无虑的孩童,他们至少此时可以感到幸福,他还不知道何为命运。命运真是最残酷的一种东西,夹杂着悲伤与星星点点的光亮。他罗子逸是棋子,那么程蝶衣呢?这个下棋布棋的呢?程蝶衣突然看见罗子逸笑了,笑容很灿烂,却有些烟火的那种感伤意境。这笑容有三分像徐钟,看上去很快乐,底下却忧伤的想让人怜悯。但程蝶衣不会怜悯,何况只是罗子逸。
细雨,如牛毛一般的细雨。程蝶衣放下了茶杯,着重的看了看罗子逸,对方似乎选择了沉默。程蝶衣眉头微微有些弯曲,她暗示的已经如此明显,可罗子逸的反应依旧让她看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第一次不知道此时的罗子逸再想一些什么,笑容宛若秋菊般美丽而凌乱。她底下的手轻轻弹着椅子的扶手,像是在演奏一曲旷世的神曲。这是她程蝶衣的无意识的下动作,每当有事情超过了她所规定的预期,她都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着自己的急迫与慌张。当这也仅仅是她的直觉而已,毕竟罗子逸此时依旧没有任何一点实际行为超过程蝶衣的预想线路的。可他的笑容却实实在在的让程蝶衣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