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眼睛看着容越，看着他如墨黑一般的眸子，心跳毫无意外地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不是—”容越口袋的电话响起来，打断了他说话的声音，我的心思因为他说到的时间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容越拿着一份资料放在我的面前，告诉我父亲是竟然是杀害陆辰父亲的凶手，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拉着我的行李箱递给我，他说：“容颜，不上飞机这份资料一个小时后就会在陆辰的手里。”
他送我到的机场，每个送别的人都在招手不舍，都是亲朋友好来送别的，而我却是我那个赶我离开的人，他逆光站在那里，“容颜，如果可以，就不要回来了。”
“在想什么？”容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看着我发呆的脸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过神对上他如鹰一般凌厉的眼神，低下头，“没什么，你刚才要说什么？”
“回去再说，公司还有点事情，我要过去处理一趟。”容越让我停下车，我诧异地看着他。
“我送你去公司吧？”我对着正打开车门下车的容越说，还未说完，看见他含笑地看了一眼身后，陈博正开车跟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果然是多想了。
“到时候就在容家等我别出去。”容越认真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读出里面郑重其事的味道。
我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手掌放在小腹的位置，打开车门微微弯腰坐了进去，我还未启动车子，陈博已经开车超过我的车往前了，看着车尾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视线。
我到容家的时候，叶卿秋正在门口的院子里面喝茶，我走近了身子僵直地站在原地，叶卿秋看到我，立马笑着起身，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日里为了容雅的事情太过憔悴了，所以脸上长了不少的皱纹，此时笑起来，眼角的层层叠叠，一下子似是苍老了十几岁。
“颜颜，来了还站在门口做什么？”看见我身上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皱起眉头来，压低声音道，“早上就是这样出去的？先去换一件衣服。”
我看了一眼坐在叶卿秋对面的莫祁言，还有一位中年女人，是上次在沈家宴会上见到过的女人，垂眸回忆了一下，应该就是莫祁言的母亲，姚菁了。
我逃似地离开了院子，叶卿秋在身后轻笑了一下，“这孩子还害羞了。”
莫祁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距离隔得远了有些听不清楚，我感觉如芒在背，直到跑到了拐角处，这种感觉才消失。
回到卧室，关上门，我整个人才虚弱地从门框上缓缓地滑下来，自从上次在茶馆见面之后，我就一直都没有见过他了，为什么他会在今天突然出现，他知道我去找过莫远修的事情吗？
这么多的问题涌上来，我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头发都被弄成一个鸡窝头了，我才作罢，起身换了一件衣服，梳好头发也没有涂脂抹粉的，直接下楼去了，他们已经从院子转到了客厅的沙发。
叶卿秋看到我素颜朝天的样子，似是很不满意，奈何我人都下来了，她也没有办法。
“姚夫人，这就是我的女儿，容颜。”叶卿秋把我推到了姚菁的面前，姚菁笑看着我，“上次在宴会上看到过，都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长得真是标志。”我不知道姚菁对于莫远修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可是不管怎么样，如今看着她这样一副笑脸对着我，我有些不习惯。
“莫夫人，您夸奖了。”我适当地表现了羞赧，随后便坐在叶卿秋的身边，一直没敢抬头去看莫祁言。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叶卿秋好笑地拧了一下我的胳膊，我诧异地抬起头，“什么事情？”
“祁言今天都上门说了，结婚啊。”叶卿秋在我耳边道，我只觉得那两个字像是淬了世间上最毒的毒汁一般，说完之后，我的耳朵边上都是嗡嗡嗡的声音，整个人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他们这边也显然我参与不参与都没有什么重要的，莫祁言单手横放在沙发靠背上，狭长的丹凤眼染着笑意，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我的内心一片冰凉，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去。
我猛然站起来，正讨论地热乎的姚菁和叶卿秋都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向我，“颜颜，你是对结婚细节有意见吗？”
我握紧了手心，现在从所有人的眼睛看来，我都已经是莫祁言的女朋友了，而且还跟他同居了，我这个时候出口否认也来不及了，努力牵扯出一丝微笑来，“祁言，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她们两个放松下来，莫祁言起身，双手整理一下西装，“那我们先过去了。”
叶卿秋摆摆手，脸上的笑意都要堆叠出来了，“去吧去吧。”随后又看向姚菁，“这俩孩子本来就有缘分……”
我听不下去，加快步伐往后厨的房间的走去，站直转过身，看着身后慢悠悠地跟上来的莫祁言，“结婚是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莫祁言笑着跟我解释。
我左右走了两步，略带几分的烦躁，扒拉一下头发，“你疯了吗？我们两个结婚？你不是说恨我吗？”
莫祁言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的松动，眉峰微微隆起，我继续说着，“既然恨我，你让我当莫太太，每天朝夕相处，你确定不是来恶心你自己的吗？”
我的话还未落下，莫祁言不耐地长腿一迈，把我抵在墙壁上，“咚”的一声是用了力气的，我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吃痛地拧起眉头来，他指尖勾着我的下巴，迫使抬起头仰望着他，“你不觉得娶你才是对你最好的报复吗？”
我整个人一个机灵，“这不是很喜欢去找容越吗？你不是很想借助他来摆脱莫家吗？那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啊，看他会不会娶你呢？”
我挣扎了一下，他的身子本来就高，这么密不透风地压着我更是没办法动弹，“你的父亲知道你这个决定吗？”
莫祁言闻言，眸色沉了沉，“他会同意的。”
“所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吗？”我笑了，“如果我告诉你的母亲倪澜和她母亲的存在，你说她现在还有没有心思弄婚礼呢？”
莫祁言放在我下巴的手用了几分的力，我感觉再加点力气我的下巴都要脱臼了，他狞笑着，“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要弄死我了，我有什么不敢做出来的。”我嗤笑着，眼神冰冷地望着他。
他突然笑了，另一只手拂过我的眼睛，到了鼻梁，最后是微张的唇瓣，我只觉得冰凉的指尖好似是一条吐着蛇信子的蛇缓缓地爬过，“我怎么会弄死你呢？这样一个月后的婚礼，我跟谁去结婚呢？”
我听到这个时间，猛地睁大眼睛，“我不会答应的！”
“就这么爱容越？”刚才的伪装褪去，他怒道。我没回答，这样的态度在他的眼里仿佛成为了默认，我以为会迎来他更加残暴的对待，可是他突然松开了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就走。
我的身子一下子没有了禁锢，才觉得自己此时的腿软地根本就站不住，听到沉闷的脚步声传来，我才反应过来，莫祁言竟然就这样走了。
等我再次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了莫祁言母子，叶卿秋从门口转身过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刚才送客也不在。”
我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她被我盯得有些发虚，“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您就这么着急把我卖出去吗？”我冷笑地开口道，眼底全是陌生。
她的手抬起来，又无奈地放下，“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给你找一门好亲事，怎么就是卖你了。”
“你真的了解莫祁言吗？你真的知道莫家吗？你只是看着莫远修如今位居高位，想要攀上这门亲事，好让你的身份的也水涨船高，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去参加上流社会始终都有种自卑感，为什么？因为你不过是二婚才上来的底层女人，并不是真正的豪门太太，你不过是想要借着我的婚姻在上流太太圈，又有炫耀的资本罢了。”
我也不知道这些话怎么就冲出口了，叶卿秋抬起手，指尖点着我，微微颤抖着，“你，你！”说着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发白，我意识到不好，立马上前，“来人啊！”
叶卿秋醒过来的时候，抬了抬眼皮，转头看向窗户，见到我坐在床沿上，合上眼睛转过头不再去看。
我并不是那种轻易会为了自己说出的话而道歉的人，所以看见叶卿秋醒过来了，便起身转头就要走，“苏卿如。”
叶卿秋不轻易叫我这个名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叫我是在容雅订婚典礼被破坏后。这是第二次。
“这么多年，我知道我对你的关心不够，但是你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容家能够保护你多久，还是要嫁人才是女人最后且是唯一的出路，莫祁言是个好孩子—”我背对着叶卿秋，“够了，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你好好休息吧。”说着打开门走出房间。
我看着卧室门，心里发笑，你所说的好孩子，在半个小时之前还说恨我用一生来报复我。
下楼后，我坐在客厅里，容越还没有回来，我打给他电话，电话响了几下就被掐断了，我疑惑但是也再打过去打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