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说,猫不偷腥就不会落水,这些人要么色令智昏,要么贪得无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我没有半点维护受害者的意思。
诈骗固然不对,可上当的人要不是心怀鬼胎,怎么可能被骗。
可这些人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趁势崛起,闹得沸沸扬扬、
不胜枚举的诈骗手段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金融常识普法浩荡展开,全国范围内,多家金融公司遭查封。
数日。
杨乐天也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就要见王月,弄的王月羞红了脸蛋。
我和沈健会心一笑,正打算调侃。
杨乐天激动的拍了下脑袋,第二句话就惊呆了所有人,“靳队,你还记得那个储物柜么?就是那个杀手收酬金的储物柜,那里有东西!”
“东西?”
沈健目光激动,他拍了下我的肩膀,一马当先的窜出病房,直奔储物柜位置。
我心情同样激动,但我没追出去。
“你和那个冒充你的人,有来往没有?”
杨乐天一本正经的盯着我,点头,又摇头道,“靳队,我感觉我认识这个人,可他完全整成我的脸,我想不起来。”
我点头,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参加过虚拟货币的打击,或者参加过其他网络狙击金融平台的活动?”
“对,我大一那年参加过,也是因为这个有了进入警局的机会。”
杨乐天前一秒还是认真的目光,下一秒复杂起来,他皱着眉头盯着窗外半响,而后转头看向我道,“靳队,你觉得养了十几个孤儿的男人,会是坏人吗?”
“肯定不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可从他的表情上看,这里面有故事。
杨乐天干笑两声,痛苦的支撑着身体,强行坐了起来。
他抱住双腿,沉声道,“人,怎么这么复杂。”
我没明白杨乐天的话,这可能是他昏迷中产生的执念?
我坐在杨乐天身边,带着三分调侃的口气道,“怎么,历经生死大彻大悟了?”
杨乐天摇了摇头,目光认真的看向王月道,“你抽空给我看看心理问题,我觉得自己病了。”
“病死算了。”
王月没好气的回应,却坐在杨乐天身侧,没好气道,“眼珠子别乱转,老实点!”
杨乐天苦涩一笑,打开王月的手。
他很挣扎,很矛盾。
我没有追问,心结除了自己没人能帮着打开。
我静等沈健带着惊喜回来。
当当!
沈健的脚步声急的像是中了大奖,他拿到东西之后,第一时间回到医院和我们分享,是个U盘。
“网管,这是什么?”
杨乐天苦笑一下,轻抚着许久没碰过的微型电脑,解密了U盘。
房间内所有人都似乎一脸期待,可看见U盘中的视频内容后,脸不由自主的绷住。
“这不是那个假杨乐天?这怎么可能!”
王月连声惊疑,吐出了所有人的心生,包括我在内,都在质疑视频的真实性。
我渐渐理解了杨乐天心里的挣扎,人,怎么这么复杂?
视频中。
三个男人为一群孩子庆祝生日,银铃似的笑声从几个孩子嘴里冒了出来,他们蹦蹦跳跳的围在三个男人身边。
他们很脏,脸上沾着奶油和泥泞。
但是他们笑的很甜。
我甚至能从三个男人的眼底看见那份真善美,可他们杀了人,惨无人道的手段杀了人。
杨乐天跟解说似的。
他蜷缩在床前,复杂的神情凝望着视频,道,“最高那个孩子叫猴子,胖的叫仓鼠,最小的叫猪宝……”
“李辉尸体发现的那天晚上,我被绑架,和这些孩子住在一起。”
“猴子古灵精贵,他问我,爸爸,你为什么把自己绑起来啊,他揉我的手,小心翼翼,时不时用嘴吹。”
“猪宝连灶台都够不到,他摞了两个小板凳给我洗苹果。”
“靳队,他们爱我这张脸,甚至会因为谁睡在我身边而打架……”
杨乐天猛地攥住自己的头发,他野兽般低吼道,“为什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犯罪?靳队,在这些孩子眼里,这三个男人跟救世主没什么分别!”
“你冷静点。”
我话刚出口,李倩目光惊慌的上前,她紧张的拉住我的衣角,她冲我做了个口型,斯奈米霉素。
我心中咯噔一下。
精分?
我脑子刚冒出这个词,就立刻否定,可能不是什么精分药物,而是一种善恶的两极划分。
假杨乐天自小失去父母,同情可怜与他相似的人。
他抚养孤儿,这是人之善。
可他心底积藏的报复欲望同样强烈,那些迫害他的,抛弃他的人都得死!
他选择复仇,杀人,这是恶。
我似乎也亲历者。
陈某曾对我产生的恐惧,或许就是我心里积压的恶念爆发,给他留下了阴影。
我想劝说杨乐天,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
“我出去走走。”
我声音低沉,扯开了李倩的手,离开了医院。
不知不觉,我又来了那个林荫道,来来往往的学子带着欢笑,这里充斥着青春的活力,书香的气息使我感到宁静。
多日不见,老大爷的面摊格外火热,他远远的冲我招手,露出发黄的牙齿大笑道,“来,我请你!”
我的心豁然开朗,不由的加快脚步坐在了摊位上。
老大爷愈发娴熟的下面,他冲我竖起大拇指道,“你们真是为民除害,这群狗艹的资本家,就特么知道骗老百姓钱!”
我笑了下,正要谦虚一下,身后一个慈善的声音打断了我。
“哟,你还真认识神探呐!”
我闻声回头,未曾见过的阿姨挎着筐走到老大爷面前。
她贤惠的给大爷擦了擦汗,从框里端出一罐酱,眸中带着神情。
老大爷冲我得意一笑,语重心长道,“人这一辈子,福祸相依,瞧见没,我儿子跑了,却多了个老伴儿!”
我会心一笑,冲老大也竖起大拇指。
阿姨眉头一皱,抬脚踢在大爷的腿上,嗔怨道,“没羞没臊。”
“咋滴,还不行说!”
老大爷脖子一耿,冲我得意的笑。
这画面可真美。
我不忍破坏这夕阳黄昏的美好,起身想走,却被一双素白的手拦住了。
她身着素雅,似笑非笑道,“这么巧,再请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