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俊山目光复杂，不像是装的。
沈健目光中的疑惑更加深邃，继续盘问道，“昨天下午六点到凌晨三点，你在哪。”
我盯着孔俊山，他细微的目光变化，引人怀疑。
李倩根据尸斑鉴定死亡时间，凌晨二点左右。
“肯定在睡觉啊！”
孔俊山眼神从死者照片上挪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冲我恳请道，“三哥，我能打个电话么？”
我点头示意允许。
孔俊山如蒙大赦，举着电话也不回避，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这可不关我事，我真就打了他两巴掌，这犊子抢我野……”
“让你父亲来保释，另外。”我说着话，挥手示意给他带上车，随口补充道，“你是死者最后见过的人，且发生争执，你明白我的意思。”
孔俊山一脸茫然。
我手指轻敲裤缝，暂时排除了他的嫌疑。
转身上车，沈健拦住我。
他等车门关上，迷惑开口道，“你肯定他没参与犯罪？别跟说没有，侦探的敏锐度我还是有的。”
“或许能选他做突破口，杀人凶手百分百不是，另外，你见过这么脑瘫的凶手？”我话音刚落，沈健差点没憋住笑。
他点头戏言道，“也是，这种纨绔子弟出了靠老子，还真没什么本事。”
会不会是故意的？
大多富二代都不是草包，他们从一出生就站在食物链高处，目光，眼界远超于常人。
孔俊山显得过于幼稚。
我不动声色，透过后视镜观察孔俊山。
他显然已经与父亲通过电话，神情上没了那种慌张，趴在驾驶椅背上，闲扯道，“三哥，咱们从小玩到大……”
“套近乎没用，你干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不干净……”我斜着看向他，四目相对三秒，他挪开了目光，神情不太自然。
我留了个心眼，淡淡的开口道，“不干净就没人能救的了你。”
沈健意味深长的扫了我一眼，噙着笑容正准备打电话，他懂我的意思，无声调查孔俊山，以免打草惊蛇。
他没想到，自己的手机屏幕先亮了起来。
“我去！”
沈健慌张的神情扫了我一眼，电话往后一甩，连续甩头叮嘱杨乐天道，“说我不在，就说我不在。”
杨乐天无奈的接通电话，脸色精彩道，“喂，局长，啊，开扩音？”
“沈健你特么立刻滚回警局，来见我！”这股子火气透过电话烧到了沈健的脸，车里憋着笑的嗤嗤声不断刺激着沈健的听觉。
“笑你大爷！”
沈健黑青的脸，扭头扫了我一眼，口气复杂道，“你啥时候交接？”
“我不爱背黑锅，你干队长挺好。”我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扭头看向窗外。
权贵子弟遇害，上头压力一浪接一浪，要是老百姓呢？
我的思绪随着车速飘飞，想起曾经的自己。
回到警局，我安排好孔俊山的问询调查，走向法医室。
李倩盯着尸体正发呆，她已经完成了尸检。
“回神了！”
我搓了个指响，惊醒李倩，缓步走到尸体前。
李倩眼眸中写满迷惑，扭头看向我道，“死的很奇怪，胸前一处贯穿伤，洞穿肺动脉左心室，从肩胛骨与背肌中穿透，这一击已经致命。”
李倩指着死者胸前四十个孔洞，迷惑道，“从伤口重叠，以及角度上看，在这一击之后，至少有二十三次伤害是没意义的。”
“鞭尸？”
杨乐天目光迷惑，扭头看向我道，“一个大学生，怎么能引来这么大仇恨？”
“继续说。”我绕着尸体，淡声开口。
李倩指向死者胸前，小臂，以及大腿部多处淤青，轻声道，“打击伤明显是在死亡之前造成的，凶器判断可能是十字花箭一类，另外在死者裤子上找到橡胶一类的残留物，可能是坐车时沾上的。”
“根据死者呼吸道中存在灰尘程度上看，矮山顶符合第一案发现场，还有，死者有被蛇虫咬过的痕迹，不能确定是自然灾害还是凶手所为。”
我发现死者手掌上细微的伤痕，看向李倩轻声道，“这个伤，有发现么？”
“刮蹭伤，很浅。”李倩没有过于理会这个细节，这种刮蹭伤通常不会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她扫了眼杨乐天，甩头看向门口。
“得！我去准备会议资料。”杨乐天意味深长的瞧了我一眼，我想到什么问题，扭身就要走。
唰！
我仿佛感觉到空气变冷，一柄手术刀落在我面前，李倩缓着步子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淡声道，“别忘了。”
我不会忘。
这件事像是哽在喉咙里的一根刺，拔出来带脓。
李倩拍着我转身离开，似笑非笑的口气道，“我相信你。”
“唉哟？真有猫腻？”
我不打算满足沈健八卦的心，迎上进门的沈健，淡声道，“通往后山的监控资料有结果没，让王月抓紧时间，这案子不简单。”
“不简单？对靳队来说，还有不简单的案子？”沈健口气夸张，调侃的目光在我和李倩之间晃动，被尸检报告砸在脸上。
李倩都没看沈健一眼，绕着尸检台淡声道，“打击伤不致命，可拳拳到肉，没有规避要害，弓箭类凶器围绕死者心窝不间断射击，另外，伤口清洗的很彻底。”
“打击伤可能是寻常斗殴，心窝伤痕密集程度看，很可能是仇杀，清洗伤口？这么大怨气丢厕所里都不多，还清洗！”沈健搓了搓脑袋，拳头狠劲的锤在门上，他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脾气上来了。
“沈队，外勤回来了！”
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像是给沈健按了发动机，他冲出门，本想会议室，直接踹开门。
杨乐天准备好了会议资料，坐在办公桌上闲扯。
这姿态正撞在枪口上。
沈健手里的尸检报告甩在杨乐天脸上，黑着脸骂道，“用不用给你在这砌个炕，这是聊天打屁的地方？”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就听沈健拍桌子吼，“三种动机，嫌犯可能存在两名以上，这种人待在学校，会发生什么？啊！还特么在这聊天！”
沈健虽然暴躁，可心思缜密程度不逊色我。
“你冷静点！”
我出声劝阻，冲杨乐天使了个眼色，轻拍沈健的肩膀，他身子硬了一下，缓缓舒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