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里面是什么东西不好奇,倒是感兴趣老人和那群人之间的联系。
一群游在正义和道义之间的人,守护了李庄的秘密?
我觉得这很玄,带着历史的谜题。
训狗老人不打算和我多说,指了下撬开的地板砖,示意我先开鲁班锁。
鲁班锁像魔方,六面,六个突出的木棍,没有一颗钉子裹的严丝合缝,这是木工的智慧。
解法不难。
每个楔子都是咬合的,只要找到没有咬合的那一根,推出去便能打开鲁班锁。
我解开鲁班锁,里面掉出一个很古老的黄铜钥匙。
沈健吭哧一声笑,“这种锁随便找个牙签都能撬开,老人家,你小看我们了。”
“乐趣罢了。”
训狗老人背负双手站起来,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道,“你们已经除了蛇,农夫也就没那么怕下田了,可惜,这一幕晚了二十多年。”
我算是赔笑,蹲下来开锁同时说道,“真理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咔嗒,古装电影里才能看见的铜锁被打开,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出现了,镶黄旗四十二章经。
我和沈健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彼此眼睛里都写了一个迷惑,该不会真是大清宝藏吧?
当然不是,是一处药方。
繁体字,墨迹纸张来看是很古老的年代留下的,这东西送到博物馆,一定能当文物。
我第一时间想到就是斯米耐霉素。
抬头之际老人忽然开口道,“催眠从古至今都是一项很邪的妖术,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他们都想要这一张方子,做着征服世界的美梦。”
“当年,大爷是带着这药方出国留学,也是靠这个药方获得了庞大的力量支持,没人知道究竟研究出来没有,不过,大爷能得到那样的支持,一定是研究出来了。”
“他是喝洋墨水回来的,心也被洋墨水染黑了,只是,那会儿还没我们,究竟这方子咋回事,我们也说不清。”
“我们来李庄那会儿,是奔着二爷的名声来的。”
“二爷参加了革命,给金三角战争干过后勤,是当权者的好朋友,篡权一说也就是那会儿冒出来的。”
“大爷会煽动也有手腕,把我们都给骗了。”
“但是二爷对我们依旧是以礼相待,惭愧啊,多少年了,提起这个事,我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训狗老人说着这个话转过来,指了下‘四十二章经’苦涩道,“二爷临死之前,托付蔡丫头的娘送来的,画也是。”
“画是什么名堂不知道,先送你也不打紧,这方子了不得,我们的郎中看懂了,多一味药健脑,少一味药,控魂。”
说的惊悚,但控魂这事,我们见过经历过了,莫名的冷颤在心里。
我把东西搁好了,心里清明一件事,岁月的事除非亲历者,谁也说不清个子丑寅某。
但是有一点可以断定,二爷是正义的。
我没和训狗老人说,李庄的事压根没完,只是淡笑道,“老爷子,你几位一定会被安置好,待会儿来个大官,让他安排了你们。”
“咋安排,进监狱?”老人一摆手,沧桑的笑容道,“一把年纪了,晚节不保也无所谓,蔡丫头……”
“唉。”我打断了训狗老人的话,“您没罪,就算有,监狱也没您地方。”
我拍了他两下,正往楼下走厅长黑着脸上来了。
蔡乐接来的。
厅长扮相倒是挺有意思,警服反穿怕人认出来,上来就讽刺,“你改名叫靳刑法了?”
我没搭茬,指了下楼下,“烧死那个是主谋,有一个替死鬼侥幸活下来了,您带回去审审。”
“这些老人可是宝贝,手艺是宝,人也是。”我说着话,指着楼下。
上面的话是给老人们安心,下面的才是正题。
我和厅长走到外头,言简意赅道,“看似一网打尽,但是这里头藏着的事太多太多。”
我给厅长看了一眼‘四十二章经’但是没给他。
厅长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你们囚禁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斯米耐霉素,用老人的话,多一味药健脑,少一味药控魂。”我说完,厅长即可把手伸了过来。
厅长挑着眉问,“这东西当兵的都再查,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昆这么脏,我不放心你。”我如实说,气的厅长脸红脖子粗,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指了我一下又撂下,双手掐腰道,“怎么着,我是指挥不了你了啊,怎么,真成靳刑法了。”
我吭哧一笑,“得交一个放心的人,您可能不知道,我当过兵。”
厅长无言以对,反手指了身后,“合着,你是叫我来洗地的?”
洗地是港片里对警察的讽刺,黑佬对决之后偶尔会大喊一声,警察,出来洗地了。
我并不喜欢这个笑话,思量片刻道,“想来南昆也没人喜欢我们,帮个忙,把我们送回去?”
“哟。”厅长双手叉腰,转身看向我,“合着,南昆装不下靳刑法?”
“再开这个玩笑,我有发现可不告诉你。”我掐住了厅长的脉,他想留我在这里,查清这池子浑浊。
我已经对南昆丧失了热情,查案就像灭火,源头一旦找到了,火就会熄灭。
厅长不甘心,问我,“你就不好奇,唉,你自己都说这案子深着呢。”
“明说,就是因为好奇才走,你忘了,那个晴天的明信片。”我觉得能和厅长达成一种共识,说不定在未来会有帮助。
厅长眼神一亮,沉吟片刻道,“也好,咱们算是扯一条线了。”
“给你个帮手。”我掏着口袋,这会儿厅长笑了,听问,“那网警可不错……”
“这个也不错。”我把老猫的电话留给了厅长,“里头有个网络高手,技术不输给乐天,南昆的网早晚还能摊开,能用上。”
厅长扫了眼名片,讳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
他没说,我不解释。
对待穷凶极恶,无所不用其极恰到好处。
我和厅长达成了默契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今夜,我们回了仓库,南昆一趟,睡的最踏实的一晚上。
老猫的作用,是监控那个人,那个帮我摘掉罪名的人。
这个人一定也混迹在南昆警界。
我没有非黑即白的固执,但是,我从不相信作恶的人会是带着善心,复仇光环这么浓郁,这个人一定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