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府大门口,御林军重重把守着,十丈之内,人畜不敢靠近!
远处,对面小巷子里,鬼鬼祟祟的探出两颗头颅来,“准备好了么?”
“……”身后没有任何的回应,寂静一片。
云娴月不禁回过头来一看,发现慕朝羽正幽怨的看着她,一张粉黛薄施,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带了一丝为难之色:“月儿,真的要这样么?”
让他堂堂七尺男儿,扮成一个孕妇前去闹事,他以后在她面前还有一点儿地位么?
他的英明神武形象会不会就此一落千丈,她再也不把他当男人看……
云娴月转过身为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宽敞的芙蓉色漩涡纹纱绣裙,又摸了一把他的大肚子,笑道:“我是你娘,你是我女儿,可别演砸了啊。”
慕朝羽还是有些不太情愿,“月儿,要不你装成孕妇,我来当你娘行不行?”
“可我不会泼辣!”云娴月一想到自己要叉着腰骂街的模样,便一阵退堂鼓,她一定做不来的。
看着她为难的眼神,慕朝羽目光一柔,一把将她勾进了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妥协道:“那好吧,为夫便牺牲这一次。”
说着,再次低下头来,吻上了云娴月的唇,他怎么觉得这小嘴儿那么甜那么软,吻不够呢?
正吻着吻着,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炮仗般在他们耳侧炸响,“我滴个娘诶,这儿怎么有俩疯子啊……”
云娴月和慕朝羽同时侧目看去,便见一个灰衣老婆子正好捂着脸跑开,想来是要进巷子的,然后就看到一个美艳女人吻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
这画面,自己想想也是……变态!
云娴月一把推开了慕朝羽,面皮下的脸一阵发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
慕朝羽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忍俊不禁,“月儿,跟着为夫,可不能动不动就害羞,否则你会天天害羞……”
“你……真不要脸!”云娴月羞恼说道。
慕朝羽嗤声一笑,眸底泛起一抹认真,“从爱上你那一刻开始,我这张脸就已经不要了!”
在她面前,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尊严,荣华,权利,江山,连她万分之一都不及。
地狱,红尘,天堂,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唯独面前这个女人才是他最想要的!
回过神来,慕朝羽一把将云娴月推了出去,拿着帕子娘里娘气的喊了一声,“娘,我可是孕妇,快来扶着我。”
饶是云娴月这么冷情的一个人,也忍不住笑了,他演的可真是……好笑。
云娴月上前扶住了他,二人一步一步朝着永王府大门口走去,还没走近,门口的御林军便已经开始凶神恶煞的驱逐她们,“干什么干什么,快离开这里,离开……”
云娴月双手合十,用改变后的老妪声音求道:“官爷们,我女儿这就要生了,可我那女婿还在永王府里做工,我一个老婆子家体弱多病,照顾不来,万一孩子要出生,我这脚程,可赶不上喊产婆……”
御林军一副不耐烦模样,“这里面都是钦犯,暂时出不来,先回去等信儿吧。”
云娴月再次求道:“求官爷通融一下,我那女婿不是什么大人物,您放他出来吧。”
御林军眼色一沉,怒视着云娴月,“诶,你这个老婆子,跟你还说不通了还?滚……这里可是皇上下旨让囚禁的,别说人,就是一直苍蝇都别想飞出来……”
说着一个抬手,就把云娴月给甩到了地上。
慕朝羽眸色一沉,杀机一闪而逝,一把扣住了对云娴月出手的御林军,阴冷说道:“你敢对她动手?”
御林军对上他杀气腾腾的目光,心底忍不住一个颤抖,却瞧见她是个孕妇,腰杆子瞬间又挺直了,恶狠狠说道:“对她出手怎么了?我……”
话都还没说完,慕朝羽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肚子一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悍模样,叉着腰语速极快的大喊道:“你什么你?你个抓瞎的,当个御林军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可是个孕妇,你要是敢对我出手,一尸两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御林军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逼的后退一步,怒斥道,“反了,反了,弟兄们,将她拿下。”
“刷刷刷~”所有的御林军们纷纷拔刀围了上来,慕朝羽喊得更响了,“来人呐,来人呐,杀人了,御林军杀人了,快来人呐……”
听到这声音,周围的百姓大着胆子围了过来,慕朝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着帕子,又是哭又是喊的,“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来评评理,我都快生产了,来找我家相公有错吗?他们这些个混蛋,竟然不放我相公出来,还有没有天理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不要活了……”
百姓们开始指指点点,有的已经开始义愤填膺的高喊道:“放她相公出来,放她相公出来。”
其他的百姓也开始附和,“放她相公出来~”
御林军一看这架势,都变得有些慌张起来,聚在一起商量道:“我们要不将她相公放出来?反正她相公只是一个做工的,应该没什么事吧。”
“这个孕妇一看就是个难缠的主,万一真的出点儿什么事,我们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啊。”
“可是万一上头怪罪下来怎么办?”
“你傻啊,上头要我们看住王爷,可没说家丁也要看住。”
几个人一商量,为首的说道:“好了好了,起来,让你带走你的相公,起来吧。”
慕朝羽停止哭喊,就着云娴月的手起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样?演的可好?”
“凑合。”
说话间,二人就被一个御林军带进了永王府,永王府的院落内,也是重兵把守着,见他们跟前跟着一个御林军,还以为他们是得了上头的命令,也没有加以阻止,三人一路来到了正厅。
门口的御林军钢刀一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严肃问道:“干什么的?”
带云娴月和慕朝羽进来的御林军拍了拍他的肩膀,附在耳畔说道:“这个孕妇要带走自己的相公,这是上头的意思,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他这么说,那人以为云娴月和慕朝羽是打点过的,便冷冷说道:“快点,带了就走,从后门。”
云娴月欣喜一笑,然后悄悄往他手中塞了一锭银子,点头哈腰道:“谢谢小哥,谢谢小哥。”
正厅的门被打开,将云娴月和慕朝羽放了进去。
满屋子的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慕朝卫坐在首座,也有些惊讶,“你们是谁?”
云娴月笑了笑,“我来找我女婿的。”
说着在所有家丁面上粗略略一扫,最后落在了巫鹏的身上,眼神一亮,走了过去,“女婿,女婿,快跟我们走。”
巫鹏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你……”
话还没说出口,一根银针已经扎在了他的穴位上,所有声音消失殆尽,他竟然不能发出声音了。
这老婆子是谁?
巫鹏惊恐的看着云娴月,待看到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冰冷煞气时,瞬间明白,云娴月,肯定是云娴月,他不能被她带走。
刚要转身,却是整个人被架住了,慕朝羽拖着他就往外走,“相公,快跟我回家吧。”
巫鹏心急如焚的看着慕朝卫的眼睛,传达着心底的意思,他哪来的什么岳母和妻子啊,他们是假的,……
慕朝卫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倏然站起身,暴喝一声:“站住~”
云娴月眸色一凛,一回头,一把药粉洒出,流光瞬息间迷晕了房间内所有人,慕朝卫猝不及防,也吸入了一点,刚要运力驱毒,却忽然砰一声,他的后脑被重重一击,晕倒了过去。
絮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一根木棍,目光如炬的看着云娴月,“是你对不对?”
云娴月唇角微扬,“别急,处理了巫鹏很快你就自由了。”
……
暗无天日的密室阴冷如冰窖。
“轰隆隆”
一阵闷响声突然响起,密室的门下一刻被打开,透进来些许的光线,再然后只见几道浮光掠影般的身影走了进来。
密室的门再次被关住,化为黑暗。
一簇火焰自火盆腾起,霎时间照亮了整间密室。
森寒的刑具散发着幽幽冷光,如同站着的那个女子一样,冰冷,无情!
清冷的声音猝然响起,“将他绑上去。”
两个暗卫快速的将巫鹏绑在了十字木架上,然后恭敬的立在了一旁。
云娴月走了过来,指尖捻起扎在巫鹏穴位上的银针,轻轻一拔,巫鹏瞬间便能说话了,冷斥道:“云娴月,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云娴月冷哼一声,枯井般的眼神对上了他的眼睛,没有半句的废话,开门见山,一针见血,“我要账簿,将真的账簿交出来!”
巫鹏眸色一变,咬牙道:“你果然知道了,不过假的账簿都还没送到你的手中,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防着我,焉知我没防着你?巫鹏,你想扶持慕朝卫当皇帝,也得问我云娴月愿不愿意,他是我神挡杀神也要毁灭的人,你有几条命保他?”
换做任何一个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她都懒得去管,但唯独慕朝卫不行,因为他的命运,从她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改变,妄想为他改命,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巫鹏被她眼底那吞噬一切的戾气所惊到,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要毁了他?他明明是帝王之命,你为什么要挡住他的帝王路,改变他的命?”
云娴月一把掐住了巫鹏的脖子,狠狠道:“别跟我提这个,我管他是什么命,我只问你账簿何在!”
巫鹏坚定地看着云娴月,“妖女,我不会给你的,你想让慕朝卫彻底输掉,不可能,我巫鹏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个妖女祸乱天下的。”
“妖女?”云娴月唇角残忍勾起,“你都称我为妖女了,若不妖,何以对得起这称号?上剐刑。”
暗卫颔了颔首,转身拿了两片剐刀来到了巫鹏的面前,蹲了下来,撩开了他的裤腿。
云娴月贝齿微起,冷血残忍,“动手!”
血肉离体,瞬时响起巫鹏惨绝人寰的叫声,“云娴月,你就是将我的血肉都剐完,剔完,我也不会说的,你这个妖女,你想统御天下,颠倒阴阳乾坤,做梦,我巫鹏绝不会让你得逞。”
“停!”
云娴月再次来到了巫鹏的面前,钳住了他的下巴,犀利问道:“什么统御天下,颠倒乾坤?说清楚!”
“云娴月,你敢说你没有野心想要这个天下?你一个女子,不相夫教子,却想着要整个天下,你不是颠倒乾坤是什么?”
云娴月黛眉微蹙,“我从未想过要这个天下。”
她只想世间女子再不受苦难,世间男子再不能轻易欺负了女子!
巫鹏恨恨的看着云娴月,“你没想过,你没想过你不在家里相夫教子,为何频频生事?我知道了,你是为了靖王谋天下。”
云娴月愣住,觉得有些可笑,巫鹏不是号称强过国师的智者吗?怎么智者都这么思考问题。
不过,云娴月傲然的看着巫鹏,一句一顿道:“巫鹏,就算我云娴月想要这个天下,又关你何事?谁规定女子就必须要被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踩在脚下扁扁的?谁规定这万里江山,必须得男子坐拥?女子怎么了?女子照样不输男!”
巫鹏挣扎着,咆哮着,“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自古没有女子坐拥天下的道理,女子就该依附于男人,就该臣服于男人”
“啪”的一声,巫鹏话都还没说完,脸上就已经挨了重重一个耳光。
云娴月凌傲的看着巫鹏,笑的极尽嘲讽,“你这么看不起女人,如今还不是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要杀要剐,只凭我个人意愿。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继续剐,剐到见骨为止。”
“是,小姐!”
巫鹏咬牙笑着,“云娴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约莫片刻,巫鹏疼的晕了过去,“小姐,他晕倒了。”
“烙刑!”
烧的通红的烙铁一下落在了巫鹏的心口之上,登时冒起一阵白烟,也令他从剧痛中醒来,再次发出凄厉惨叫,“啊……”
“说不说?”
“不说,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巫鹏癫狂的大喊道,剧痛已经快将他所有的理智吞没,他快受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说出来的,他会说出来的!
“有骨气!”
云娴月凉薄一笑,然后懒懒坐了下来,继续残忍道:“我不会杀你,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就像那样。”
说话之间,云娴月指尖指向了密室的角落,角落里,立着一个乌黑的酿翁,酿翁口,一颗人头赫然正看着他们这边,那人头上满是疤痕,一双眼睛正恨意无边的看着云娴月。
云娴月对上云静儿恨意的眼睛,笑意更深,说道:“那人是我此生最恨之人,你看到她的眼神没有,曾经我也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不,比她的眼神还要恨,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生不如死!你要不试一试?”
巫鹏眼神一颤,恐惧的看着角落的云静儿,不断的摇头,“人彘,你竟然将人做成了人彘”
云娴月发狂般仰天一笑,“人彘怎么了?我就是要让她尝尽世间最深的痛。”
巫鹏目光失常般看着云娴月,“你不是人,你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绝对不是人!
云娴月收起冷笑,目光沉了下来,“怎么样,是要成为人彘,不生不死的活着,还是说出来,以此来保你自己一条命?”
巫鹏眼底闪过挣扎,然后又看了角落一眼,许久,沉声说道:“我说,在永王府书房墙上的暗格里。”
云娴月看向了旁边的暗卫,樱唇轻启,“听到他说的了么?去找!”
“是,小姐。”
巫鹏颓废的低下头来,眼底是深深的挫败感,他输了,一败涂地,他只是一个人,怎么斗得过魔鬼呢。
云娴月的手段,是他见过的最残忍的,他不想死,也不想成为人彘。
“云娴月,你为什么那么恨慕朝卫,但据我所知,你跟他并没有深仇大恨。”
“呵呵……”云娴月低低的笑了起来,尽是讥讽,“巫鹏,你不是自诩智者神算么?连这你都算不出来,算什么神算?你不如回家种地好了。”
“来人,将巫鹏送回师门,交给他的师傅,顺便告诉他,若再让巫鹏出山,我必杀了他!”
暗卫走了进来,解开了巫鹏的绳子,将他拖了出去,一路血迹蜿蜒,那小腿已被剐的白骨森森,想要恢复以前的模样,绝对没可能了!
云静儿恨恨的看着云娴月,一双眼睛如同利剑一样,恨不得将云娴月碎尸万段。
云娴月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她的目光,最后站定于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道:“云静儿,很快就有人跟你来作伴了,你不会感到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