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遇看了眼门口,眼神又挪回来,装傻。忽然灵机一动把自己头上的发簪拔下来,往赵阳冰手里塞。
“卧槽?兔崽子你想死!”赵阳冰连忙把手背到背后躲他。
“那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你个大头鬼!”
“你答应了。”薄遇赖皮地说,把发簪往赵阳冰怀里一丢,转身就跑。
“兔崽子你给老子回来!”赵阳冰大骂,一边又怕白玉簪子掉到地上摔碎了,不得不用手拿起来。
薄遇只是意思意思跑了两步,连门都没出,扭头看见赵阳冰把发簪拿起来了,就停下脚步得逞地笑。
“你想好了?”赵阳冰叹了口气,不再与他玩闹,严肃地问道。
“嗯。”薄遇点点头。
“被人欺负了不要哭鼻子。”
“我哪有哭过!”薄遇笑着跑回来,狗腿地给赵阳冰捏肩捶背、嘘寒问暖:“哥,你吃午饭没?现在午时都过了,饿不饿?我们去新开的一家药膳馆吃啊!”
“不去!”赵阳冰一脸嫌弃地拒绝:“我还有事要去趟斜对门!”
“斜对门……”薄遇迷茫了一瞬,但很快联系到赵阳冰最近在做的事,想起刑部的位置正在吏部斜对面!
“我和你一起去啊!”薄遇说:“去完咱们再吃饭!”
“你也没吃?”
“没顾上,等你一起。”
赵阳冰没再拒绝,那就是答应了,把发簪还给薄遇,道:“头发束好,别跟只小疯狗似的。”
从吏部出来横穿千步廊,到了刑部。
按说刑部受天下刑名,尚书大人就算不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至少也该刚正不阿。可惜,刑部尚书孔寿雄却有个致命的性格缺陷——惧内!
刑部尚书夫人是北安侯府唯一的嫡系,当年嫁给孔寿雄时,他还只是省司里一个小小的郎中,借着北安侯的势力才一步步走到尚书的位置,因而在北安郡主面前十分抬不起头来。加上北安郡主自小在与蛮夷的战场上成长,力敌千钧,性格专横,致使孔寿雄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
这种影响蔓延到工作环境中,也常显得孔寿雄唯唯诺诺,被同僚看扁。
赵阳冰这回来找他,其实也只是通过他给北安郡主传个话。
北安侯府没有嫡子,由庶子当家,而北安郡主这个姐姐倒很疼爱她的庶弟。小时候庶弟受了委屈,北安郡主都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回去,渐渐养得她这个庶弟也善恶不知,欺男霸女为家常便饭!
往日庶弟的种种恶行,都由北安郡主扫尾,赵阳冰没寻到什么证据,但前段时间他又打死了人,死者的家属被庞湖兄弟及时保护起来,现下就被赵阳冰用来威胁北安郡主。
赵阳冰可不走什么正规渠道,比如将案件一应证据交给京兆府,那么刑部可操作的余地就太大了!他把人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若威胁不成,直接交到陛下面前,才是北安郡主最怕的!
孔寿雄一见到赵阳冰,冷汗都下来了!
赵阳冰因为怕他听见通传逃跑,所以一进刑部就翻墙直奔他所在。薄遇当然追不上赵阳冰,只能慢慢从胡同里七拐八拐过来,等他走到的时候,就见堂堂一个正二品的刑部尚书趴在赵阳冰脚下!
“哥~”
薄遇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孔寿雄脸上没伤,没挨打呀!那他怎么不站起来?
“薄小公子……”孔寿雄倒是想直起腰来,但是一动,就疼得“哎呦哎呦”直叫。他昨晚没敢回家,在衙门里将就了一晚上,腰酸背痛得没缓过来,再被赵阳冰冷不丁地一吓,就闪到腰了!
薄遇赶紧跑进来,把他扶到座位上。
赵阳冰则站在原地装着四处看风景,薄遇无奈地嗔他一眼——这屋里连个花瓶摆件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赵阳冰好不容易劳动大驾肯开口了,开口就气人:“哎呦!嘶~尚书大人这是肾虚呀!小奶糖,你刚才说那个什么药膳馆,在什么地方?快给尚书大人说说!好让大人去吃补补!”
“咳咳。”薄遇真的全凭良心才忍住笑。
“不、不……”
孔寿雄可能是想说不用了,显然他也忘了属于赵阳冰的五条规矩——第一条不许拒绝!
赵阳冰的脸色瞬间降温,言辞如冰碴子一样甩过来:“哦?你说不用了?那可不行!肾虚腰痛不是小事,要不让爷亲自给你治治?”说着掰着手指朝他走近。
孔寿雄急中生智:“不劳小公子费心!臣一定去!一定去!”
薄遇有些于心不忍,用手给他稍微揉了揉,然后拉着赵阳冰坐下。
桌上放着一些水果,薄遇正饿着,就拿了个苹果,见刑部尚书大人没有什么异议,又递给赵阳冰一个,自顾自地啃起来。
“行吧。”赵阳冰一手把玩着苹果,决定不扯皮了,速战速决:“我来是给尚书大人送案件的最新进展!就是令妻弟当街杀人的那个案子,不知道尚书大人还有没有印象?”
“没印象没关系啊!我亲自给大人复述一遍:令妻弟当时带了一个贴身随从和四个打手,因为调戏良家妇女不成,就派人围殴她的丈夫。经仵作验尸,死者共断了三根肋骨一根腿骨,致命伤在后脑,属钝器击打致死。人证除了他的妻子外还有两个路过的小贩,凶器遗留在现场,就是令妻弟打马球用的球杆。这些,不知大人可有疑问?”
“此事之后,令妻弟又派人去杀人证,被我活捉。贴身随从服毒自尽,四个打手逃出京城又被我抓回来,不过他们的嘴很严啊!一直说不关令妻弟的事,是那个随从狐假虎威让他们打的!还好老子机智!把他们的家人也给找出来了,当着他们的面用刑,你说他们会不会翻供?”
“殿、殿下!您动用私刑这是……”
“犯法吗?哈哈哈哈哈!”赵阳冰笑。
“行啦!”赵阳冰搭眼一看,薄遇那边苹果马上就吃完了,便说:“这个案情我也跟大人禀报完了!四个打手的供状画押都在这儿,您拿回去给说话管事的看一眼,看看还有没有可商量的余地!咱明天再见哈!”
说完将几张供状拍在桌上,用薄遇刚才给他的苹果压住,带着薄遇告辞了。
薄遇找不到地方扔苹果核,又不好意思直接放桌上,一直在手里拿着,后来被赵阳冰抢了去,一扬手丢进门外的花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