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后日的早晨,清晨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稍稍一动感觉浑身无力,贴身服侍她的婢女看到她醒了高兴地跑到外面去通报,怀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下地狱了。
很快,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她的父亲傅博云。傅博云听说怀叶醒了匆匆忙忙带着御医走进来,“怀叶!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我了。御医,快给怀叶诊脉。”
“傅大人,高越殿下既然苏醒,便是无大碍。就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方子每日煎服,注意补充气血,仔细调养,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傅博云听了点了点头,“好,多谢你了。”
待到御医出去,怀叶试着清了清嗓子,“父亲,我这是在哪?”
“当然是在我的寝宫了,虽然陛下说让你去别殿养着好,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能亲自照顾你才是。”傅博云说着坐在了床前的小凳上。
怀叶闭了闭眼睛忽的又睁开转过头去看傅博云,“父亲,只有我活着吗?”
傅博云愣了愣才明白怀叶在说什么,“你放心,你那天虽然晕过去了,但是最后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儿。”
怀叶稍稍舒了口气,“她现在在哪?”
“有奶妈照看着呢,你要是想见,我叫人抱过来给你看。”
“好,等会儿让人抱过来我看看。”
傅博云点点头转身出去叫人了,怀叶自己待着没多一会儿又有困意昏昏睡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怀叶的身体渐渐恢复,她也搬出宫去回王府居住,而她的孩子因为还太小,玉奇觉得宫里的奶妈比较好,于是让她的女儿在宫里养到周岁再搬出去。
养居殿,玉奇突然想起苏长信临死前给她的布帛还没有交给怀叶,于是让怀叶进宫来。
过去的这一个多月里,苏长信的丧葬事宜已经办理完毕,玉奇给了苏长信大将军的封号,将他安葬在邙山。庆国公的案子也已经处置完毕,庆国公本人赐白绫,其党羽皆斩首,木安交由木格处置,听闻已经执行死刑;宫阅奇及宫怀伦按照之前的约定除去皇籍,宫阅奇前往扬州生活;宫梓雅当年罪责不可避免流放边疆,她的儿子一同前往;宫洛奇一家从轻处置,前往漳州生活,五代以内不得参加科举。泸州的一干人等皆按律处置,失去了往日的荣华富贵,吴醒燃因为此前已与宫怀隼成亲,愤而出家,拒不随宫怀隼回京,宫怀隼虽然后悔但是也无可奈何。
“参见母皇。”
“平身。最近身体还好吧。”玉奇看着怀叶,她比从前瘦多了,这一次折腾让怀叶的身体大不如前。
“多谢母皇关心,儿臣身体还好,倒是母皇,咳嗽的毛病即使是盛夏也犯起来。”
玉奇苦笑了一下,怀叶说的不错,从前都是天气转凉的时候才会犯病,今年却不同寻常,最近也容易觉得累,看来自己果然是老了,“呵呵,朕年纪大了,这也是难免的。对了,今日叫你进宫是有一件苏长信的遗物交给你。”说着玉奇命人拿给怀叶。
怀叶自从接受苏长信死亡的事情后一直心如死灰,幸好他们的孩子安在,如果当初真的孩子也活不下来,怀叶可能也就随他去了。怀叶听说是苏长信的东西忙接过来展开看,是作画用的布帛,上面画着初生的芦苇,还沾着一些已经发黑的血迹,“这是?”
“这是苏长信临终前交给朕的,说是让我转交给你,具体的意思朕倒也不是十分明白。”
怀叶端详了半日微微点头,“他走之前,儿臣曾与他谈论过为孩子起名的事情,他做这个画可能有起名的意思。初生芦苇,蒹葭苍苍,那就给孩子起名为‘葭’。”
玉奇也点头,“可以,朕正想找你问给孩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呢,既然如此,就名宫葭。”
“母皇,怀隼姐大婚定在什么时候了?”
“现在已经在筹备了,朕看过黄历,七月初三是好日子,届时应该一切也准备就绪,就定在那天,朕也已经通知了平定郡王,她应该也赶得到。”
高和亲王府。
“今日早朝你见过怀叶了吧,她如今可是好好的呢,身体无碍,她的孩子也无碍,而且被母皇养在宫里,要周岁过后才送回王府!这可真是前无古人的待遇!”怀廷气闷的坐在椅子上对刘昴说。
“陛下会让小郡主在宫里,完全是因为觉得亏欠了怀叶殿下,而且小郡主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难免身子不如顺产儿,陛下也是怕养在外面出什么闪失,这孩子父亲又不在了。”
“你之前的计划不是说怀叶有可能母女双亡吗?”
“那只是最坏的情况下,怀叶殿下命大,这也是天意,我们又不怕和她正面对抗。怀叶殿下此次虽然性命无虞,然而身体状况可是大不如前,您也见到她了,比以前消瘦了很多,也不似从前精神奕奕。”
“这也罢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关于苏长信死亡泄露的事情。”
“殿下且请放心,就算秦泓一百个认为是我做的,她也不会有任何证据。”
高越亲王府。
“虽然我心里认为肯定是刘昴干的,但是实在是没有任何证据,当初陛下盛怒,把闲谈中说漏嘴的两个士兵都斩首了,更是死无对证了。”秦泓说。
“也罢,我们心里明白是谁就行。就当一比一平了吧,毕竟当初的黑火案也是我们从中作梗。”怀叶叹了口气,“母皇自从从蜀地回来以后,各种小毛病不断,前些日子还跟我说起年纪大了的事情,我看母皇也是在考虑皇嗣的事了。”
“陛下如果真心考虑,必然会在日常生活中若有似无的试探您二位的性情才华等。殿下的才华不必说,自然是在怀廷殿下之上。”
“难道你觉得性情上本宫在姐姐之下?”
“臣不敢。即使性情自然也是殿下稳重,只是希望殿下在这段日子里多留意陛下的试探。”
“放心吧,本宫与大姐,你死我活的战争,我一点都不会给她机会。”
正仁宫。
“陛下这咳嗽的毛病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根治,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应该把御医所的人找过来好好问问。”郑中郎说。
玉奇听了笑了笑,“你当朕没有问过吗?要是有办法的话早就痊愈了。”玉奇接过郑中郎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中郎,朕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不支,继承人的事必须提到日程上。”
“陛下……”
“不要悲伤,这是必然的,也是早晚的事。对了,最近怀图怎么样?”
“怀图?还是老样子,一有时间就会溜到各处去写生。”
“唉,她是一点都没有想要争宠的心啊,若论出身高贵,她可不是比那两个姐姐都要高么。”
郑中郎笑了笑,“您的女儿您还不了解吗,况且怀图又不是那能处理国政的人,陛下何苦为她惋惜呢。”
玉奇叹了口气靠在靠垫上,“朕有三个女儿,都长大成人,也不算子嗣稀少,然而到了定夺储君的时候还是很麻烦。”
“凡事有例,陛下只需按例行事即可,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朝臣都不会有异议。”
“关键就在这里,先帝因为各种考虑让次女即位,而我后来又逼宫夺位,规矩早就被破坏殆尽。”
郑中郎喝了口茶,“陛下,规矩都是人定的,从您这里开始定规矩也不晚。”
玉奇看了他一眼,“立长还是立贤的规矩吗?”
“多的臣就不说了,这是前朝的大事,陛下还是多跟股肱大臣们探讨为好。”
御花园。
“幻云,关于储君的事,朕也不是第一次与你讨论了,你说该如何是好?”玉奇坐在石凳上敲着棋盘上的棋子。
戚幻云转了转手边的茶杯,“此前臣也说过,皇女的性情还需陛下亲自去了解。转眼间,两位皇女都已长大成人生儿育女,就是最小的高桓殿下明年也成年了,孩子们的性格并不会像父母期望的那样发展,普通人家尚且如此,何况国事繁忙的陛下。”
玉奇听了若有所思半日站起来,“你说的有道理,这些年来,两个孩子都另府居住后朕还从来没有去她们的府上看过,看来朕确实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她们。”
高和亲王府。
怀廷正在跟刘昴谈论一些朝堂上的事,突然就有侍卫进来通报,“启禀殿下,陛下驾到。”
怀廷听了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陛下?!真的吗?”
“是真的,已经在门口了,很快就会进来。”
怀廷十分着急看向刘昴,刘昴也站起来,“陛下既然来了,殿下好好接待便是,只不过我在这里感觉不太好,好像殿下经常跟幕僚有什么阴谋似的,您且去前面接待,我偷偷从后门出去。”
怀廷点了点头,“好,那你快走吧,我上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