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轩的家人见势不妙只好跑到后院去将这件事告诉了康轩,康轩没办法只好穿了一件素服走出来见了许星,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辛苦了康刺史,病成这样本官还非要让你出来见我。”
“许大人言重了,只是下官不知许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年节将至,本官想开放府库赈济一下当地灾民,虽然你告病在家这件事本官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但是听闻此前府库一直都是康刺史亲自掌管,特来了解一下情况。”
康轩面色有些尴尬勉强笑了一下,“实际上,因为今年是灾年,下官之前也已经组织过一场赈济了,因此现在府库空虚,恐怕不能应付许大人期望的接济活动。”
“是吗?那本官可要找账房的人来好好问问了。然后将此情况汇报给陛下,请求朝廷从国库提款赈济。”说着许星就站起来要走,康轩赶紧叫住她。
“许大人!是这样的,您应该知道,我们这种地方官员哪有一点油水都不吃的呢,虽然府库空虚,但是下官觉得还是不要打扰陛下为好。”康轩叫来她府上的一个管家,“我这里可以提供一袋粮食和二百两白银帮许大人一把,您意下如何?”
许星斜视着眼前这个贪官小人,虽然她很想立刻以贪污罪逮捕这个家伙,但是想到接下来还要应对势力强大的地方豪族,康轩留着说不定会有用于是她点了点头,“难得康刺史有此觉悟,那么就如此办吧,只是二百两终究是小意思,看来本官还得去其他告病的官吏家里走走才是。”
康轩陪笑着,“是啊,是啊。”
送走了许星,康轩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可恶的家伙!朝廷为什么会知道关中土地兼并严重?我可从来没提过。”
“现在的重点是她已经来了,应该想如何应对才是。”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她是康轩的外甥女康敏,“听说她去郊外难民聚居的地方巡查了,你我的名字可能已经是这位钦差的黑名单了。”
康轩看了她一眼,“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不着急,她可是个很棘手的人,据说在安西的时候烧了几把火把安西都护都搞得没招。”
“安西是安西,关中是关中,她在那边行得通的事在这里不一定行的通。我调查过这位钦差,她的亲家就是我们的老朋友曾员外,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大义灭亲。而且曾员外本人自不必说,曾大姐和曾二姐岂容她来执行什么均田制土地法的?到时候才是一场好戏。”
康轩坐在椅子上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来骚扰我了,这才是好事一件。”
“大姨别高兴的太早,她有传说说明还是个有手段的人,比如今天拿陛下威胁你,她确实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我明天去京城拜会一下曾大姐,看看她那边怎么说。”
“消息可能还没传到她耳朵里,难道你要当第一个告诉她这个噩耗的人吗?”
“怎么可能,她家在金州的地产不少,那些佃农不会告诉的?况且现在接近年节肯定都会上城进贡去了。我明天只是写封信过去,估计得明后天再出发了。”
上官枫来到了秦岭南麓詹金溪的寨子,詹金溪此时正是收了保护费肥的流油的时候,于是大鱼大肉的招待了上官枫。
吃喝到晚上,很多手下已经醉醺醺回去睡了,一时间正堂里只剩下上官枫和詹金溪两个人了。
“我们也别喝了,喝多了伤身,喝点茶吧。”上官枫说。
詹金溪点了点头,“这里的残局就交给下人来收拾吧,我们去我房里说话。”
“我最近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不能等着皇帝出手把我们逼到绝境再奋起反抗,而是应该主动让她意识到内卫的不可或缺。”上官枫说。
“哦?怎么个让她意识到内卫不可或缺的办法?”
“自己制造一场危机,然后自己来解决。”
詹金溪看着上官枫,“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枫放下茶杯,“我们内卫的职能是什么?是在各地分部皇帝的眼睛来监视有没有人意图不轨,那么皇帝如今不重视内卫就失去了这双眼睛,地方上会有祸乱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二师姐,你指的这个祸乱该不会是我们吧。”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詹金溪听了站起来,“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和皇帝串通好了将我一网打尽?”
上官枫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和皇帝一伙,她恨不得内卫府现在立刻消失。我让你来引起祸端,但是真正围剿的人不会是你,而是,山下的那些散匪。当地政府也是我们这边的人,你怕什么?到时候内卫府立了功就有理由扩建,我就会再把你们招进来,岂不名正言顺?况且,退一万步讲,如果用了这一招后皇帝非但没有奖赏内卫府反而趁人不备要废除内卫府那你们的机会就更是来了,就按照我们先前预想的一样成为我的背后支持,我会让内卫府一直存在下去。”
詹金溪想了想坐下来,“希望你不是在跟我花言巧语。”
“我没有必要,九妹,如果我想要的只是剿灭你们邀功,三年多以前我就可以这么做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做事要想的长远,你们也不可能在这山里一辈子。”
京城,曾府。
曾菊的二姐曾萱主要负责家里的家常事务,而大姐曾茴则是礼部侍郎主要负责外面的事务,去年曾菊升为光禄寺少卿,这也让两个姐姐对她刮目相看了,毕竟她们都以为一开始曾菊能够在朝廷供职都是因为她母亲引荐的结果。
这天来自各地的佃户开始陆陆续续进京交租,曾家在金州拥有数亩田地,也有两家佃户,今天来的就有其中一个。曾萱正在外面穿着大袄跟下人们一起看着人收东西进来,刚好曾菊从外面回来就走了过去,“大冷天的,二姐还要和他们一起看着。”
“你是不知道这起子狗养的,你一眼看不到就可能自己窝藏起来了。”曾萱说着搓了搓手,“对了,今天陇南的姑姑家送来不少年货,可能有你爱吃的,还不早点进去拿点,省得都赏了下人。”
曾菊笑了笑,“多大人了还抢吃的,二姐你还把我当十几岁的孩子呢。我跟你一起在这看着,好不容易今天回来早一天。”
正说着,外面有一个小厮走进来,“二夫人,金州的张花头来了,在外面等着进来给您磕头交礼单。”
“她还知道来啊,让她进来吧。”
不过多时,就有一个约莫五十岁的老妇人并着一个穿着破袄的老头子进来了,他们俩见了曾萱赶紧跪下磕头,“金州东田张花头带着家里老头儿给二夫人请安了。”
曾萱先没说话从小厮手里接过红纸做的礼单看了,“嗨哟,你们家里的田何至于此?才给我交上这么点来!还叫不叫人过年了?”
张花头赶紧抬起头来,“哎哟,二夫人,我们老实人哪里敢骗您呢?!今年关中灾年,都收成不好,我们也是没法。”
曾萱撇了撇嘴,“行吧,你们起来吧。见过我这位三妹没有?”
张花头刚要起来听了忙看向曾菊又跪下行了礼,“人老眼昏花,竟没看到三夫人也在这儿,您别怪罪我。”
曾菊笑了笑,“无妨,我不常出来的,你们不认得也正常。”
“你们两个老骨头准备干到何时啊?你姑娘也不小了吧。”
张花头嘿嘿的笑了,“姑娘今年三十了,虽然不小了,但是人痴傻,不认得路,我怕她走岔了耽误夫人过年的事。”
“你也该叫她出来锻炼锻炼,总这么担心也不是个办法。”说着曾萱放下了礼单命人将张花头夫妇带出去喝茶歇脚。
“我们进去吧,外面着实冷,阳光不错倒是干冷,这会儿连阳光也下去了。”曾萱说,于是两人往回走,还没走到正堂呢,就又有一个小厮跑来,“二夫人,有位客人说要找您,正在门外等着,这是她的名帖。”
曾萱皱了皱眉,“真是别叫人安生了。”说着打开名帖,看里面写的是康敏的名字,“来了个不能不接待的主儿,三妹,你先进去吧,我少不得得忙一会儿了。”
“来的要是个客,你何不把她留在家里住一晚,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曾菊说。
“来的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那金州刺史康轩的外甥女康敏,你们多年前见过的,她既然来了必定是有事自然要留下的,晚上说不定还一起吃饭,到时候再聊。”说着曾萱就跟人出去迎接了,曾菊自掀开帘子进屋去了。
曾萱迎到外面康敏正在马车里等着,听说人出来了忙下来与曾萱行了礼,“贸然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二夫人,我看你这里倒是挺忙的。”
“快要过年了,这是各地的佃户来交租的,我担心所以正好在外面看着你就来了,快进来,今天我三妹也在家,正好你们也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