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景遥宣布完自己以后不再上朝的决定后就带人离开了紫宸殿,留下下面一群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臣,最为失望的莫过于许星,她还指望山南风波过去之后自己就能恢复钦差职位继续执行土地法呢,没想到宫景遥直接罢朝了,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是与宫景遥政见相左的魏濂卿等人也赶到很诧异,下了早朝,她和尚很虚弱的上官枫走到角落里,“陛下怎么突然这样了,我听说昨天你和你师妹去养居殿见了陛下,还有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陛下恐怕就是因为昨天之事下了今天的决定,我带着九师妹去见陛下,并把卢雨娴的尸体也抬过去了,陛下十分愤怒捅了我一剑,不过没什么大碍。她或许是对自己一直贯彻的光明之道产生了疑惑。”
魏濂卿叹了口气,“陛下既柔善又脆弱,如今愤而罢朝,以后可怎么办。”
“陛下此时还比较生气,一时是不会回转的,但是时间久了以后应该可以劝得动。再不然就以社稷为重,请求陛下设立皇太女监国。”
“也只能如此了,我看你还需要静养,就先回去吧。”
许星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里,鲍氏看她这个样子忙问怎么了,许星摇了摇头,“我的仕途已经完了,明天我会再去请求面见陛下一次,如果没有结果你就当我死了。”说着许星就一头走进了寝房躺到床上去了,鲍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又不敢去劝,只好不再靠近那个房间专心自己的事情了。
宫景遥回到养居殿后觉得一身轻松,以后连早起都不用了,真是太爽快了,可是这种爽快仅仅持续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她就开始觉得无聊,但是话是自己说的,所谓君无戏言,不可能再收回,而且一想到那些勾结在一起的大臣们宫景遥又觉得生气,于是她来到秋明的房间跟他商议以后应该如何度日。
“既然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臣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整日待在皇宫想必陛下也会无聊,不如去行宫玩玩怎么样?”秋明拉下帷帐并给宫景遥递了一杯安神茶。
宫景遥接过茶来喝了一口,“这倒也可以,不过去行宫浩浩荡荡的,又是不小的开支,朕都罢了早朝还要出去玩,天下万民会怎么说朕,怕不是会说朕是昏君。”
“天气渐冷,陛下想去行宫泡泡温泉臣下又能说什么呢?臣听闻,愉晨巡视的任务快要完成了,过几个月就会回京,洛阳是从维州到京城的必经之地,陛下去洛阳休养,何不叫愉晨也在那里歇脚,增进一下母女之情呢?”
宫景遥笑了笑,“你想的还真周全,只是朕与愉晨从小就感情生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而且洛阳距离京城又近,届时只说朕身体虚弱需要静养,想来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
次日,宫景遥正在吩咐内官总管整理形状准备前往洛阳的时候,有一个内官走进来,“启禀陛下,许星大人求见。”
宫景遥挑了挑眉,本来不想见的,但是一想到她命许星在家休养,本想风波过了让她继续出来主持土地兼并一事的,没想到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土地兼并也交由尚书令处理了,又有些愧疚,“让她进来吧,带到偏殿去。”
宫景遥走进偏殿坐下看到面前许星面容憔悴,“许卿,你入宫求见有何事啊?”
许星躬身,“陛下,臣只是想知道陛下下令罢朝是不是因为臣土地法推行不利所致。”
“不是的,你想多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朕只是执政这些年来,逐渐觉得力不从心,需要静养而已。朕虽然下令罢朝,但是朕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来。况且,朕也说了,有处理不了的事可以来养居殿请示。”
“原来如此,那臣就放心了,只是臣如今应该?”
宫景遥“哦”的一声想起来如今许星还在家里待命,没有任何官职,“啊,倒是朕忘了这件事了。如今土地兼并朕已经让夏岭延去做了,你和她政见不合还是不要跟她共事比较好。至于大理寺那边,补缺的大理寺卿也是本本分分,如今也没什么适合她的位置。这样吧,许卿,你我相知一场,朕绝不会亏待你,如今皇长女封地维州缺一名长史,你可愿去维州赴任?”
长史和从前的钦差大臣自不能比,跟大理寺卿也有很大差距,这已经是很明显的贬谪了,许星低下头一时间没有说话,宫景遥也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个打击,但是现在如果还把她留在中央她将会受到那些官员的排挤,反而不会舒坦,“许卿,朕明白这是左迁,但是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的心意,如今朕罢朝,朝廷上掌控政局的人将都会是你的敌人,如果你继续留在朝廷不知道她们会怎样对你,朕让你去地方也是为你好。”
许星执拗,宫景遥说的这些道理她虽然懂,但是对她身心造成的打击还是不小的,此时她也只能给宫景遥行了礼,“多谢陛下为臣思虑。”
许星走了之后,宫景遥继续命人收拾前往洛阳要带的东西,三天后的清晨便带着后宫诸人以及大批随从在羽林卫的护送下前往洛阳行宫。
许星遭到贬谪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当初把许星当成棋子用的几个人自然是很高兴的,毕竟她们已经达到了目的,而另一些曾经因为许星受宠而攀附的人也早就消失无踪,许星在执行土地法时候得罪了亲家曾家,如今曾家的人也不愿理她,甚至连她儿子许燃在曾府都会被人背后说。许星回家准备回家收拾行装择日前往维州赴任,想着要去见一下从一开始就照顾她的龙芳都,没想到吃了闭门羹,并且龙芳都家的小厮还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许夫人,我们夫人说了,当初她看您博学多才能力出众所以特别照顾,但是没想到许夫人过于执拗,触犯圣意,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今以后各自安好,蜀地潮湿,希望许夫人保重身体。”说着那小厮拿出一个不知道穿了多少次的破蓑笠和一小袋子铜钱串儿递给许星,“这是我们夫人给您准备的离别礼,请收下。”
许星拿过蓑衣看了看,破烂不堪,那袋子里都是长了锈的铜钱,总共加起来连个路费也不够,许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一把将那蓑衣和铜钱摔在小厮脸上,铜钱落了一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回去告诉你主子,趋炎附势的小人我许星也不愿结交,这些破玩意儿请她带进棺材去!”说着许星就扭头气冲冲的走了。
许星生着气回到家,看到鲍氏正在换衣服好像准备出去似的,“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鲍氏看她一脸愤怒的回来,就知道肯定在外面受了气,他想着现在你沦落成这个样子还去找气受,不过他怎么敢说出来,“夫人,你虽然生气,但是如今我们家却有两件喜事。如今小煜身怀有孕,我也是刚知道的这就要去看看她;还有,许燃到曾家去这么多年,总算曾老三怀上了他俩的孩子,我看完小煜还得去趟曾府。”
许星的女儿许煜如今十六岁了,约莫半年前与许星当初在湖州结交的一个小官的儿子韩氏成亲,成亲后许星家当初那个小院子自然是住不下,于是许星又在隔着两道街的地方买了一间房给许煜住。
“本来我就与曾家老二结了怨,如今我又被贬,他们家人怎会正眼看你?你何苦去那里找不自在,不如叫个车把许燃请回家来。”许星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怀孕的又不是许燃,我请他回来有什么用啊?曾老二跟你结怨那跟老三有什么关系呀?不说了,我要走了。”说着鲍氏就带上一个布包开门出去了,家里只剩下许星和她的小儿子许炯。
鲍氏走后不久,许炯就走上来给他母亲换了茶水,然后坐在一边,“母亲,其实姐姐怀孕的事父亲好几天前就知道了,这几天每天都说去看姐姐,我说我也去,他就说怕我胡闹惊了姐姐,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可能惊了姐姐。”
听许炯这么一说,许星也犯了狐疑,“许煜虽然有了身孕,但是毕竟已经是大人,家里又有婢女服侍,他一个男人又不懂什么保养安胎,为何要天天去呢?”想到这里许星觉得有必要出去跟着鲍氏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许星吩咐家里的小厮好好看着许炯,不要让他乱跑,然后自己出门去了,想着鲍氏应该没有走远。
许星先是按照鲍氏所说的那样来到了许煜家里,没想到进去以后鲍氏果然不在这里,许星的女婿韩氏让许星坐下喝茶,许星便问他,“你父亲没来这里吗?我听许炯说他要来这边,所以我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