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王画家睡得很香,这是自从儿子妻子出事以来,他睡得最香甜的一晚。他从安然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依靠,看到了希望。
这天晚上,安然却失眠了。太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现在事情出现一丝转机,就像长长的黑夜中透出一丝曙光,她害怕这丝曙光会突然溜走。
她又激动又紧张,自从马晓强出事后,她对 自己的初衷甚至发生了动摇,她想,即使要继续,也自己孤身上路,不再找人结盟,以免殃及池鱼。可是,眼下这个王画家,显然是上帝送给她的礼物,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塘之春内部人员,还是受害者家长,又有迫切而主动的愿望想要揭开真相。
安然感觉自己就像困倦的人突然遇到一只舒适柔软的枕头,饥肠辘辘的途人遇到一顿每餐。一切都是天意,天意是不可违的。
翌日早上,安然一改过去晨练的习惯,一早过来找王画家去茶楼吃早点。
王画家洗漱过,又睡了一个舒服的懒觉,显得精神饱满。安然虽然一宿没睡,但因为常年锻炼,精神转态也很好。两人来到安然经常光顾的茶楼,安然要了个包间。雅致安静,适宜密谈。
安然点了几笼点心,把服务员支开。
“人是铁饭是钢,填饱了肚子再说吧。”她对王画家说。
王画家风卷残云地把点心扫荡一空,摸摸肚子,剔剔牙。又灌了一肚子茶水,然后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饭气攻心,有点犯困。”王画家摸着撑饱了的肚子说,“阿惠,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还是你问,我答。”
“我想知道,小塘之春的拳头产品是不是含有什么慢性中毒的成分?”安然问。
王画家说,“不知道。这个核心技术掌握在董事长手里,我们只是按照他的要求,每个技术员负责一个环节的研究和配伍,最后由董事长进行整合。”
“也就是说,除了董事长本人外,没有人能知道整套技术?”
“对,我们掌握的都是片段的,非核心的。”
“难道这么久以来,也没有相关的食药监部门做过检查吗?也没有人投诉举报过吗?”安然不死心。
“小打小闹那种花点钱就打发了。媒体收了好处费,真相都被掩盖了。”
安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说的那个董事长,什么来头?”
“不太清楚,听说是老海龟博士,三十年前也是瀛洲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去了美国,又辗转在日本公司和韩国公司混过,现在老了,可能想到落叶归根吧。”王画家说。
“这倒是新鲜啊,对了王画家,这个董事长和柯氏集团有什么关系吗?”安然突然问道。
王画家楞了一下,心下猜测安然为何有此一问。
王画家说,“这还真的没听说过。”
安然顿了顿,对王画家说,“既然王画家您对我这么信任,我也对你开诚布公吧。其实,我也和你一样,被警方缉捕,被某些企业追杀,我也在暗中追查小塘之春。”
这回轮到王画家目瞪口呆了。他讷讷地说,“这是真的吗?难以置信啊。”
安然感慨万千,“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日方长,以后我慢慢再告诉你吧。”
王画家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安然问,“可惜啊,像核心技术啊配方啊这些关乎企业生死存亡的东西,董事长一定会保管得天衣无缝。要不然,我就找人去把它们偷了。”“偷?”王画家突然说,“董事长的核心机密放在公司的保险箱里。一般人进不去,更别提偷了。”
“真的吗?”安然听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但凡有人运作的事情,就有出差错的可能性。”安然说。
王画家说,“想要从董事长办公室保险箱偷文件的,得有钥匙,还得会隐身。”
“你真会开玩笑。”他说。
“我不是开玩笑,我说真的。”安然说。
“不是吧?你去哪弄钥匙啊?还有密码?”王画家说。
“你把他的情况告诉我,越详细越好。”安然说。
黄丽丽走进瀛莹西餐厅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咋咋呼呼地叫嚷开来,“沈莹姐,给你看看我刚买的时装和首饰!”她把包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展示给沈莹看。
每翻开一件,总是把价格牌伸到沈莹眼皮底下,每一件都是几千元上万的,最后,她把长发拨开,露出一对闪亮的耳坠,“钻石的!”
沈莹微笑了一会儿,问,“钓到金龟啦?”
黄丽丽神秘兮兮地在沈莹耳畔悄悄说,“新认识的。他说要在最短时间彻底把我打造成一个名媛,首先就是改变我买东西前先翻价格牌的陋习!”
沈莹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她好奇地问了句:“他多大了?”
黄丽丽笑了,“年龄不是问题,money才是硬道理。”接着又叹了口气,真诚地说,“找个时间,我请你到五星级酒店撮一顿!”
沈莹不置可否。
黄丽丽傍上多金男友的消息在伴随着她日日新装夜夜笙歌的高调亮相,很快就人尽皆知了,认识她的人啧啧称奇,毕竟年纪不小了,还拖了个油瓶,怎么就那么命好,让她遇到这种甘当接盘侠的钻石王老五呢。众人纷纷感慨,这年头,人傻钱多啊。
黄丽丽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自媒体达人了,说白了就是开个微博微信公众号什么的,运营也不怎么管,招了个刚毕业的小女孩帮忙管着。她自己则有事没事总爱穿着超短裙开着那辆红色的跑车,往沈阳单位和餐厅跑。
每次看到她一条玉腿跨出车门,一袭大波浪卷发迎风飘扬,闪亮的钻石耳坠衬映着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蛋,加上猩红的唇膏散发出一种成熟和妩媚。昏暗灯光下,人与车浑然一体,宛如007里的艳光四射的邦德女郎。沈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想,自己和黄丽丽虽然认识,业务上来往比较多,但私下里的关系似乎没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