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夜柒笃步来到南老家主房门前,却被仆人拦住不让进,只因南老家主在与新娘的父亲夜泽翰商讨要事。
许久,矗立在窗前的夜柒被窗外的夕阳鲜红的光线照射在身上,黑衣变得暗色,瞬间像被染了血液一般,身体仍是冰凉地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嘎吱”一声,夜柒启眸便见率先走出房门满面春风的夜泽翰。
对于这个中年男人夜柒无话可说,在深刻的印象里那个对夜柒屡屡冷言相对的夜泽翰。
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皱褶,可以看出保养得极好,很难看出是将近五十多岁的人,亦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男子。
夜泽翰也并未过多留意长相平凡的夜柒,两人就此擦身而过,夜泽翰渐行渐远的步伐声在耳边响起。
静刻,夜柒思绪万千,眼眸深处似乎翻滚着什么,冷漠的表情,侧于身体两旁的双手不知觉间攥紧,光线照射下明显地看出手背表面裸露的青筋暴起。
移步,走进南老家主房间,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南老家主。
心中却不会对其有任何怜悯之意,因为夜柒深知这人的丑恶嘴脸,得癌症也是他活该!
“南家主,你我之间的交易可还记得?”语气间没了往常地敬意。
“当然,5年前你被人追杀受了重伤,被我所救,我花了半年时间秘密将重伤的你救治好,作为条件我提出只要你帮我报丧子之仇,并承诺护你周全。”
话毕,南宪虚弱的咳嗽几声,不明夜柒为何旧事重提。
“3年前,你让我去窃取那京都顾家的机密文件并将其涉嫌贪污受贿,偷税漏税等的资料泄露出去,重创顾家根脉,也使得当时的前任顾家主差点命丧,以此来报复顾家。”
“哼…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让他顾家一命抵一命。”南老家主忆起往事,心绪便激动起来。
“可如今你南宪却为一己之私将我赠于顾家,可是违背了护我周全的承诺。”
“你知道了?”因常年服药导致脸色苍白的南宪阴森地盯着面前对他出言不逊的夜柒,冷笑“哼!小子你别忘了这是南家,你要是想现在离开这,你觉得你脱得了身么?”
话毕,夜柒灵敏的耳朵便听见房门外急促有序的足音。
“让我去顾家可以,但你必须回答我问题?”
“哦,什么问题?”
“M国塔利家族曾与你南家,京都顾家关系交好,可在19年前塔利家族遭遇灭门之灾时,为何你们不施予援手?”
“你与M国塔利家族是什么关系?”
闻言,南宪眸色一沉,戒备地死盯着夜柒覆盖在那假面皮后混血的脸颊,眼光像锥子般穿透。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夜柒强硬地态度质问着,此刻眼眶布满红血丝。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更何况南家当时可不能与其他世家交恶,唯有明哲保身。”
“呵,好一个明哲保身,多么光冕堂皇的理由啊,却让塔利家族陷于水火之中不管不顾?”夜柒痛心疾首地哽咽着,红了眼眶“那…当年塔利家族遭遇灭门之灾,可与顾家有关?”
“这…我可不得而知,我只知当年顾老家主的幼子似乎精神错乱,狼狈而回。”南宪如实告知。
“很好…”此时的夜柒有些理智不清,悲痛欲绝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夜柒,你到底是塔利家族什么人?”南宪疑虑地问着。
夜柒薄唇轻启,眼眸冰冷:“于我而言,有恩之人。”笃步离开。
南宪望着夜柒的背影,觉得他会是个祸害,不除掉他,南家将来一定不会安宁!神情若有所思,又在盘算什么主意!
迈出房门的那一刻,夜柒深知顾宸越说那话的意,而自己一旦脱离了南家的庇护,便成为了南家的一颗废棋,一名能替南家脱离嫌疑的替罪羊。
“咔嚓…”房门被打开。
不出所料果然门口站着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南氏随侍,戒备的盯着夜柒。
而他则视若无睹从随侍让出的道路从容离开。
夜深人静时,阴暗的房间里温度足以冰冻到人心,夜柒总是呆在暗处如孤狼般舔舐着心中的伤口,整个人蜷缩护膝坐在床上。
床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夜柒目光微移,屏幕上显示出熟悉的一串陌生号码,接听。
夜柒沧桑感的语气迸出:“晏洋哥,我今天…遇见那个男人了!”
“主子,您是说您的父亲,夜泽翰!”手机另一端响起低沉浑厚的男声,轻声道。
“父亲?!”夜柒轻嚼着这两字眼,眼眸微瞌,随后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情绪微妙的波动不加思索的否认道:“不,他不配当我的父亲,他不配!”语调尾后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回来吧!阿柒。”温晏洋一如既往地温柔关切地劝道。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夜柒冷言拒绝道:“我让你找的人有线索了么?”语气中带着期许。
“没有…”温晏洋唇瓣嚅动,最终沉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眸底充满不忍。
“………”夜柒黯然失魂,情绪低落,关掉手机。
次日,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各自告别南家,其中顾宸越也不例外。
与顾氏的合作按照合约规定,夜柒作为条件赠予顾家,夜柒在临走前被南珂挽留住了,顾宸越耐心地在一旁等待着,也不乏有看出好戏的意图。
“阿柒,别走…好么?”南珂卑微的恳求着面前沉默不言的夜柒,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一夜无眠,紧抓住夜柒颇为冰凉的手腕不放。
“南珂少主,请自重!”夜柒掰开南珂苍劲有力的手,眼底依旧的平静止水,转身离去。
“南少主,希望合作愉快”顾宸越低语一声,便沉着脸也离开了。
华丽的跑车驶离南家。
南珂想追上去,却被一旁的妹妹拉住了。
“哥,你别这样,好么?求你了!别让叔叔们看笑话,”南楠不忍看南珂如此痛苦,顿时抽泣着。
南珂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心痛,在妹妹的安慰下情绪有些好转。
他眼眸阴沉不甘,目睹着跑车远去的方向,眼眶湿蓄满了泪水,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表情上更是有一种难懂隐晦地情绪,好像有什么让他变得疯狂拼命。
而脑海中的记忆清晰起来,南珂23岁那年遇到了小他2岁的夜柒。
那年雨夜,那时叛逆的自己常常总是频繁惹祸上身,总是一脸严肃的夜柒帮着自己摆平事情,后来自己在酒吧夜店错手打伤了人,还遭遇报复,是夜柒守在身旁保护了自己。
在父母双亡后,与妹妹相依为命,时常被同族人欺凌受辱,若不是有自家爷爷收养,恐怕现在兄妹二人早就被家族遗弃了。
与夜柒相处了2年的时光,深深地被夜柒吸引并彻底毫无保留的爱上他。
25岁那年,为了能保护爱的人不受欺负,决定出国深造,没想到2年后竟然还是失去了最爱的人,只因自己能力不足!
南珂心里暗暗发誓:“阿柒,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此时开往机场的跑车里,气氛诡谲起来,夜柒一言不发,顾宸越颇有深意地盯着夜柒,阴阳怪气道:“夜柒,你跟南少主关系还挺不错的嘛!”
“……”夜柒不悦地微皱着眉头。
“哈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能跟主人家关系相处的那么好的,还挺罕见的!”他语气暖味地打着哈哈,调侃道。
“……”
“不过我很好奇你姓夜,那南家的新娘子也姓夜,不知你与那M国夜家有关系没有?”
“这世上姓夜的比比皆是,也不一定非得与M国第一世家扯上关系吧!”夜柒淡然处之。
顾宸越笑而不语,夜柒也沉默以对。
…………
西阁是顾家大宅家仆随侍所住之地。
夜柒到了顾家这边并不好过,顾宸越安排了他住西阁最简陋最偏僻的地方,冬天容易漏寒风夏天容易漏雨水的房间,并授意佣人们可以漠然视之。
屋子简陋,灰色的墙壁,可以看出是常年被人荒废遗弃很久的,一洗手间一卧室,一木板床一桌椅一台灯都沾满了灰尘。
受到如此对待的夜柒淡然处之,领路的佣人悄悄地观察着这个一身漆黑的魅影。
见夜柒没有意料之中的不悦,顿时恼怒,不客气地语言刺激道:“丧家之犬也就只配住这种地方。”说完高傲的走了。
已然习惯了再艰难处境也能生存的夜柒,眼前这点不算什么!动手打扫着屋里的卫生。
“吱呀”的一声,伴随着刺耳的磨擦声常年损坏的房门被打开,被房门声惊动的夜柒阴鹫戒备地盯着站在门口的男孩,略带熟悉的面容眼梢,与顾宸越的随侍陆煜有几分相似,但跟陆煜相比他以后会更加好看。
一个长相略稚嫩眉目清秀的男孩,怯懦地眼神不安地盯着夜柒。
“我…我是来与你同住的。”说话间尾音底气不足,显露了恐慌的情绪。
两人相视,仿佛时间静止般。
男孩身后过多的行李“啪嗒”一声,笨拙地将行李提进来,讪笑道:“我叫陆旬,是犯了错才被罚到这的,不过…不过你要是介意我的存在的话,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我尽量不打扰你的!”
说着,局促的将行李放到房间一角,然后诧异地打量着一直不语的夜柒,长相平凡,个子比自己170cm的身高还高7cm的一袭黑衣包裹着瘦弱的身体,才发觉夜柒的行李只有那个背在身上稍微扁扁的黑包。
相比之下陆旬的行李有些过多,耳锤略红有点不好意思。
对此夜柒并无多言,默认了陆旬的存在冷眼相待:“夜柒…”便动手打扫卫生。
闻言,陆旬身体一怔,心中明白了眼前这人便是顾卿越那日在赌场费尽心思都要得到的人,眼底微瞌掩盖了一丝痛意。
夜已深,微凉的秋风无声无息地被挡在门外,但屋里还是透着凉意。
一盏暖色系的台灯微弱的亮光照亮了桌子,墙壁映射出一叠叠书本的影子,夜柒与陆旬相对无言,气氛略显尴尬。
“你……是学生?”夜柒打破尴尬气氛。
“啊!!!”突然被问话,陆旬显得手足无措,“嗯……来年我就高三了!”陆旬语尾雀跃。
“啊!未成年啊!”夜柒心想。
“我……我已经17岁了!”陆旬敏锐的察觉到夜柒的异样。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的气氛。
根据Z国出台的随侍条例,各世家的随侍都会有专门的机构培养基地,身份自由什么地都是被限制住的,随侍保镖通常都是由下等民跟来历不明的孤儿形成的。
夜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这个男孩,长得一副标致性的女相,脸部还有点混血儿的模样,再长大些他这脸估计会跟夜柒真面目不相上下的妖孽脸。
随侍学生制服衣着很阳光,是个明朗少年!虽然是个随侍的身份,但顾家人对待这个男孩的态度不一样。
躺在单人床上的陆旬心中挺不好意思的看着睡在地板上蜷缩成团假寐的夜柒,诧异着夜柒为何合衣而睡。
“啪嗒”一声,房中一片漆黑,陆旬侧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海中响起哥哥陆煜对自己说的话。
“旬,你的伤没事了吧!”弟控的陆煜慰问着陆旬。
“哥,我没事了,你放心吧。”自从上次陆旬被责罚后,顾卿越也老实了不少,但陆旬脸色还是略微苍白。
“对了,西阁那边虽偏僻些,但好歹能住人。”陆煜欲言又止。
“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旬,家主让你搬去西阁住,其目的就是让你去监视一个人,并随时告知那人举动。”
“哥,我明白,那…那我以后还能陪在卿越身边么?”
“旬,不要惦记不该有的人。”
闻言陆旬轻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哥哥,“哥,你不懂!”
被弟弟这么说,陆煜本身就格外不喜顾卿越,现下眸色紧缩,眼底在翻滚着什么剧烈情绪。
思绪被拉回,侧躺在床上的陆旬眼角溢出一抹清泪,沉重地闭眼,心仍隐隐作痛。
窗外的光线弱隐弱现照射在地板上。
假寐的夜柒却睁开清澈的双眼,从怀中拾出几颗药丸,麻木地往嘴里塞,口腔弥漫着苦涩。
但比起苦涩却是远远比不上那锥心般的疼痛,脸庞变得狰狞扭曲,额鬓也冒出冷汗,双手抱紧被角蜷缩着,昏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