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刚露白,微弱的光线照射进屋里,睡沉了的陆旬便被门外的怒骂声吵醒。
他不悦地皱着眉头,迷离的眼神扫视周围,屋里干净整洁,下一秒被惊醒,立马正装整齐,笃步离开。
在西阁的一处阴凉地,陆旬驻足。
最先落入眼眸的场景便是站在人群里引人注目的黑色魅影,随后怒骂声也逼近耳旁。
“你就是夜柒?那个被南家赶出来的丧家之犬夜柒!”为首的是顾家少爷轻蔑地嘲讽。
“哎,我听说这夜柒是个Gay,在南家都传遍了,听说跟南家少主关系匪浅,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有那啥关系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仆低语着。
虽说话声小,但围观的家仆们都听得可仔细了。
“可是,那南家少主要是跟他有关系,那怎么可能舍得放他走啊?”不明事非的家仆疑惑不解。
“嗨!说不定这世家少爷玩腻了呗,也就图那会儿的新鲜劲儿。”
“也是,这长相不怎么样,要我也会抛弃掉。”
这一句你来我往污秽不堪的话,夜柒眼底阴沉,但深知初来乍到不能轻易惹事,便一再隐忍着不犯。
夜柒不理会他人之语,准备启步离开,便又听到那名顾家少爷嚣张跋扈的话。
“怎么!被说中了,还想走?给我拦住他。”说着身旁的几名随侍保镖便动手想拦住了夜柒。
夜柒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不语,狠厉地瞪了那名顾家少爷,浑身散发阴沉地气场。
那顾家少爷心虚地咽了口气,壮着胆子硬气道“呸!一个狗娘养的贱货!”
似乎触碰到了夜柒的逆鳞,一拳狠揍了顾家少爷头部,并没中要害但仍会感到剧烈疼痛,随即顾家少爷狼狈倒地。
“杀人啦!夜柒要杀我!救命啊!”顾家少爷抱头颤抖着身体,惊恐万分!
“快!给我打死他!”食指怒指夜柒,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夜柒。
暮然间西阁阴凉处顿时一片混乱,目睹一切的陆旬观察着夜柒虽被围攻,但也能应对自如,那顾家少爷狼狈地闪躲着。
一闪而过的光线照射过陆旬的眼眸,观察到了在混战中看见一名面生的随侍袖口露出了尖锐的刀尖,已然近身想暗算夜柒,留意到夜柒自身也浑然不知,随即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在夜柒的背后挡了一刀。
夜柒后背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撞击,转身,正好脸颊上沾到陆旬胸口上溅溢出少许鲜血,惊愕地看着替自己挡了一刀的男孩,冷若冰霜的脸色有了一丝剧裂,眼神惶恐,呼吸加重,语气颤抖“陆…陆旬…”
看着因自己受伤的陆旬不由得脑海中闪现一些痛苦往事,随后夜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神狠厉地盯着那名随侍,迅速出手将周围的其他随侍打伤在地,当然那名随侍也不例外。
陆旬感到胸前一阵微妙的痛意,随即低头看着胸前的匕首,双腿无力地倒地。
“求…求求你……”夜柒将陆旬紧抱在怀,眼眶通红,言语间哽咽着,无助而卑微带着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不要死!”眼泪湿润了眼眶,倔强的迟迟不肯落下,稳定声线但仍能听到颤抖。
夜柒捂着陆旬伤口的手沾满了鲜血,就像是注定牵扯不休的羁绊。
陆旬迷离模糊的眼神依稀可见夜柒惶恐不安地神情,心中不解,视角往别处移去,嘴角微微上扬狼狈地笑着:“哥!你来啦!”
陆煜带着几名随侍闻声赶来,看见自家的弟弟胸口心脏处不停溢出鲜血,心头一疼。
“陆煜,你来了,快让人给我绑了这小子,他居然敢以下犯上!”躲在暗处的那名顾家少爷不再惶恐,穷凶极恶地盯着夜柒,窜到陆煜跟前嚣张跋扈地告状“哎呦!我的头好痛,估计是破了!”
陆煜轻瞟一眼那名顾家少爷,紧抿唇瓣,眉头紧皱,充满愤怒地眼神紧盯着夜柒。
那少爷识相的闭上嘴巴,怯懦地老实呆在一旁,捂着头,心中更是记恨起了夜柒。
顾家大厅
坐在高位上的顾宸越低着头额发遮盖着了深邃的丹凤眼,漫不经心地左手转动着戴在右手拇指上琉璃色扳指“顾祥跟陆旬伤势如何?”全程不看夜柒一眼。
“顾祥虽是伤了头部,但没要伤中要害,这陆旬…幸好匕首插入偏离了心脏处!”封诰瞟了一眼精神处在游离状态的夜柒,职业病地汇报着。
从侧室里冲出一道身影,疯癫地朝夜柒身后被拐杖重创一击。
“唔啊…”夜柒措不及防地跪倒在地,肩膀传来剧烈的痛楚,隐忍地低吟着,阴鹫回望,眼瞳颤抖着流露出痛意,袖口中的手微微发抖,没有像往常那般还手的动作。
夜柒脑海中深处的记忆里浮现了带有火光的场景,略显精致的面容在一场突兀其来的大火被点点火星所灼伤,那一声声惨叫犹如响彻在耳边。
“不知死活的下贱东西,竟敢伤我儿。”尖锐的男人嗓音刺穿了夜柒的耳膜,说着便又动辄手中拐杖狠狠地棒打了夜柒。
夜柒清醒过来,只因那一棍伤重了臂膀,暂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动挨打,无耐之下只得闪躲着,瞳孔颤抖着,视线始终无法移开那男人整容后略带瑕疵的面容。
期间整个大厅无人阻止那男人殴打夜柒,当然这也是顾宸越默许的。
看着夜柒挨打,顾宸越眼底尽显冷冽之意,五官精致硬朗,让人猜不透他在揣测着什么。
夜柒终于明了顾宸越千方百计地算计着向南家以自己作为合作条件的意图,深遂地眼眸略带冷意地看了顾宸越一眼,趁着那男人动作不便,徒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拐杖,隐忍着臂膀地痛意夺走拐杖,使得那男人踉跄一摔。
顾宸越眼眸对上了夜柒投来的眼光,眼角一撇给身旁的陆煜使了个眼色,而陆煜立刻会意。
看着这一场闹剧,顾宸越眼底寒意未减,轻瞥一眼夜柒“榛子叔,出完气了么?”
顾榛子本想再动手,无耐被顾宸越的随侍陆煜牵制住。
“唉哟,爸,我的头好痛啊,不会是要死了吧”被佣人搀扶出来的顾祥摆着夸张地姿态,声音带着哭腔,眼神瞄到夜柒时,又变得过激起来,转头向顾宸越哭诉“堂哥,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过就是说了夜柒几句,他就恼羞成怒打了我。”
闻言,顾榛子挣脱了陆煜的束缚,一瘸一拐地赶忙扶住了顾祥,陆煜也识相的回到顾宸越身旁。
一名随侍匆忙的走进大堂,在顾宸越耳边低语几句,便隐身离去。
听到顾祥连连喊疼的声音,顾榛子那瑕疵的面容显得悲痛欲绝,可当他的视线转向夜柒,眼色变得阴狠,面容扭曲,怒指夜柒“宸越,这小子一来顾家便惹事生非,若不严惩,来日还不把这顾家的天给掀了,不如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交给我,让我好好……”
“榛子叔,夜柒是我的随侍,固然犯了错,我自会处置他,无需您操心。”顾宸越眸底染上暗沉,凉薄的唇瓣勾出一抹冷笑。
话毕,顾榛子这一被呵斥,老脸一红,不再说话。
“阿祥,那名刺伤陆旬的随侍自尽了……”顾宸越阴沉地盯着他,“他可是你带进顾家的随待。”
“我…我…”顾祥被顾宸越盯着发慌,明显心虚地低下头,求助地眼神朝自家老爸看去。
“宸越,阿祥的性子我最清楚,不会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事!”顾榛子掷地有声地维护着顾祥。
“阿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顾宸越眼底一沉,俞加冰冷。
“堂哥,是南蒲,是南蒲说只要我把他带在身边就帮我偿还欠在外面的赌债,当时我…我没多想,可我真的不知道那南家人的意图啊”顾祥深知顾宸越的厉害手段,吓得瑟瑟发抖,腿软得不行了,要不是有自家老爸扶着,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呵……我明白了,这夜柒跟南家人怕是早就串通一气,就一如当年,那南家暗中派人来窃取咱们顾家的机密!”顾榛子句句讥讽“想必宸越你早就知道当年那窃取顾家机密又能从你手上逃走的人是谁了吧!”说完,他眼神幽深地盯着夜柒。
话毕,在场的众人目光炯炯地顺着顾榛子的视线望去,众人自然面色难堪至极。
说起三年前轰动一时的“贪污受贿”案件。
当时顾家在Z国京都可是数一数二的军官世家,那时顾宸越因公受伤,军队里给他批了病假回家养伤。
可就在某天夜里,有人蓄意潜进顾家窃取机密并散布出去,导致顾家也被牵连其中,害得顾家差点家破人亡。
只要是与顾家沾亲带故的亲戚们都唯恐闭之不及,这顾家前任家主也因此受到枪击,成了植物人,现在Z国京都权威机构医疗中心治疗。
顾宸越只能选择退役继承家主位置,花三年时间使尽霹雳手段查清真相,国家也还了顾家清白,只是幕后主使石沉大海。
听说陆旬又受伤了,才几天没见,本来在来的路上就好气恼陆旬这个笨蛋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原本是来看望陆旬伤势的,却没想到才刚进家门,便听到了当年破坏他家的凶手,顾卿越焦急地冲了进来,急迫地询问着:“哥,榛子叔说的是真的么?”
不等顾宸越回话,顾榛子又开口道“卿越啊,小叔我何曾骗过你!。”
“榛子叔,那人是谁!”得到了肯定,顾卿越眼眶通红,逼问着顾榛子“快说!”
大厅里顿时散发着一种微妙的低气压,顾榛子咽了口气,不语。
但眼神却不经意间轻瞟一眼那抹黑影,仿佛无声地诉说着。
坐在高位上的顾宸越阴沉着脸,有着黑曜石般的眼眸冰冷地瞟了一眼顾榛子,居高临下地气势,犹如霸道的王者。
镇压着顾榛子自然识趣老实地噤了声。
顾卿越自然也感受到兄长与小叔微妙的举动,便一切明了。
“哥,当年窃取机密的人是不是他!”
虽然是问句,但也是肯定句。
“是!”顾宸越眸光倏然粹满毒,向夜柒狠狠射去,薄唇微微挪动,语气透露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得到答案的顾卿越星眸里凝聚的寒光瞬间化作尖锐的冰刃,冷冷地盯着夜柒。
环顾四周,此刻在场的人看待夜柒的眼神都是恨不得杀了他。
“呵…手下败将!”夜柒却不以为然,直面迎上顾宸越的目光,嘲讽道。
“哼,你最终还不是落到我这个手下败将的手里!”
“要杀要剐,息听尊便!”
“你放心,我是不会轻易就放过你的!”顾宸越翘着二郎腿,语气戏谑,但听起来却很嗜血:“毕竟我们顾家可是良民!”
此话一落,周围的人心中一沉。
仰面直视着顾宸越的夜柒,直直地跌入他的目光,瞳孔漆黑如墨,充斥着满满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