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王国的王都位于其国土的北端,王都的中心离海洋不过五十公里的距离。这座原本被称为“水月港”的城市,是水月王族的发源地,自然也是整个王国的发源地。
昔日的小渔港如今已成长为规模巨大的繁华城市。王都分为王城、内城、中城和外城四个部分,四城之间都被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护城河包围,如一座巨大的要塞,矗立在大地上。
星流和铂叡来到了王都,首先踏进的是外城。外城,又被称“新城”,原本并非在王都的城市建设规划之中,只因被王都的繁华富庶吸引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为容纳不断增加的人口,不得不在旧城之外开辟土地,建立居所和商业区,形成王都最外围的繁华城区。
外城的房屋、建筑、街道节次鳞比,风格也是各式各样,虽然看上去灯红柳绿,但也略显杂乱,缺少统一的规划。
这里的街道一天到晚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王都外城大部分居民都是从国内各地迁徙而来的,也有不少异国的商旅。
在穿越外城的时候,星流暗中估算了一番,这里的建筑、人口密度几乎是安平郡首府岚夜城的三倍有余,不禁为此咋舌不已。
铂叡倒是对此见怪不怪,他往来王都和安平郡之间不是第一次了,对于外城的拥挤和繁华早有心理准备,早就不会像乡下出来的星流那样咋咋呼呼。
二人穿越了外城,站到了中城的大门口,只见那里守卫森严,一排排身着精钢盔甲的士兵站立在护城河的两岸,把守着入城的石桥,严查过往的每一个人。
铂叡向守卫门口的士兵出示了一份盖着水月王国大印的文书——那是他的爵位任命书——接着便带着星流一道进入了城内。
严格意义上来说,踏入中城,才算是真正的来到了王都,这也是外城和中城守卫严格程度悬殊的原因所在。
相比外城,中城的建筑布局井然有序,街道宽敞整洁,专供车马行驶的“驰道”与行人走的道路区别分明,人口密度大大减少,与一墙之隔的外城仿佛不在一座城市。
“这里才是王都应该有的‘大家风范’!”星流紧跟在铂叡身后,边走边赞叹道。
“到了这里,就是真正的王都了,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可不要随意乱跑!”铂叡忽然一本正经地吩咐道。
星流撇了撇嘴,带着几分讥讽笑道:“子爵大人放心,在下可不敢在王都乱跑;倒是大人您,可别没事就玩‘失踪’!”
铂叡歪着脑袋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二人在中城里挑了一家装饰还算简朴的旅馆住下,不过旅馆的收费却贵的令人咋舌,好在这一路的吃穿住行都由铂叡负担,倒也省去了很多烦恼。
二人安顿好住所之后,星流手里捏着侯爵夫人开具的推荐信,双眼放光地问铂叡:“子爵大人,国学院是在什么地方?”
铂叡看着他那一副猴急的模样,指着东方说道:“沿着旅馆后面的街道一直向东走,看到门口立着一柄黑色长剑的宫殿,就是王都国学院了。”
“黑色长剑?”星流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国学院门口为什么要立着一把黑色的长剑?”
“这个我也不知道!”铂叡说着,忽然脸上挂起一丝坏笑,“至于为什么,就等星流兄弟进入国学院后,再来为我解惑吧!”
星流立正朝铂叡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是!”两人相视而笑。
按照铂叡的指引,星流踏上了前往国学院的路。驰道上,一队装饰华丽的骑兵引起了他的主意,他们从头到脚都被厚重的盔甲包裹严实,就连马匹也披着铠甲,走在街道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那些骑兵的姿态高傲,眼睛仿佛是长在天上的,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路边衣着朴素的行人,偶尔投去的,也只是鄙夷和不屑的眼神。
每名骑兵的后面都跟着两个步兵,不过他们的装备显得寒酸多了,上身穿着一片轻质的胸甲,下身则是统一的红裤皮靴,手里握着长矛,似乎是给骑兵打下手的。
“他们就是由贵族子弟们组成的‘质子团’么?”星流一眼看出了这队骑兵的来历,“果然是一群眼高于顶的家伙!”
星流往东行,这队质子团的骑兵往西行,当然他们有自己的任务,而不是简单的调动或者换防。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星流终于看到了铂叡口中的那柄黑色长剑——这其实是一尊雕像,长剑是由整块玄武岩雕刻而成,全身漆黑,剑型很普通,剑身、剑柄上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纹路和装饰,看上去平平无奇。
不过乍一眼看到这柄剑,星流的脑海里刹那间冒出了悬崖秘洞中见到的那柄黑色长剑,两者居然出奇地相似。
“也许是我想多了……”星流喃喃地说着,向着国学院的大门口快步走去。
门口,两名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非国学院学子,不得入内!”
星流将安平郡领主的推荐信递给了其中一名卫兵,对他们说道:“我叫星流,请求参加入院考试!”
卫兵打量了一眼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伙子,看着推荐信上的“安平郡”的印戳,点头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监学大人。”
国学院作为水月王国的最高学府,其实也相当于一个官府机构。其最高首长由国王亲自任命,称为“督学”,总领国学院的日常运作和大小事务。
督学下面有若干“监学”,负责具体事务的运作,以及院内学子的管理。
监学以下就是“教习”,也就是负责授课的老师。
而卫兵带星流去见的监学,则是专门负责考试的。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戴着很厚的老花眼镜,检视了一遍星流出示的推荐信,嘴角弯起一抹怪异的微笑。
“安平郡……很多年没有推荐人来参加国学院的考试了,怎么这次推荐的,竟然还是邻郡东朗郡的人?”
星流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不过从对方的神态和语气中,他分明感受到了一丝轻视。回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些质子团的骑兵,心想作为水月王国最高学府的监学,骨子里必然也是有傲气的,便也没怎么在意。
监学将推荐信扔还给星流,对卫兵摆手道:“带他出去吧,我这里不会给他安排入院考试的。”
“为什么?”星流惊奇地问道,“难道您认为这封推荐信是假的?”
“不,你的推荐信是真的。”监学摘下老花眼镜,眯着眼对他说道,“国学院的学子已经满额了,恕难给你腾出位置——连旁听席也没有!”
听到这话,星流感觉非常不甘心,他是怀着一颗无限憧憬的心来到这里,却被这样冷冰冰地拒之门外,怎么肯就这样乖乖离去!
“监学大人,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星流虽然心中激愤难平,但人在屋檐下,他只能选择低头恳求。
监学想了一会儿,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这样,半个月后国学院要对所有学子进行测评,我给你特例一起参加。若能通过测评,你就留下;通不过,就回老家东朗郡吧!”
“多谢监学大人!”星流一听还有机会,便朝监学深鞠一躬,在卫兵的带领下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看着星流离去的背影,监学轻蔑地一笑:“不知好歹!”
卫兵将星流领到了门口,一路上摇头叹气,很是替星流不值。
“兄弟,监学大人让你和其他学子一起参加参加测评,可没安什么好心!你怎么看上去还那么开心?”卫兵不解地问道。
星流向他点头致意道:“多谢大哥关照——我知道国学院的测评不容易通过,但好歹是个机会,总比现在卷铺盖回家来得好吧!”
卫兵笑了笑:“看你也是出生寒门,这年头国学院的寒门学子是越来越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听说就是这位负责考试的监学大人在背后捣鬼,将很多出身低微的寒门学子挡在门外,而收了不少贵族子弟入学。这次测评,想来你也没什么机会。”
“原来是这样……”星流点了点头,也难怪对方的态度如此冷淡,原来他压根就瞧不上寒门出身的学子。不过安平侯爵夫人的情面还是要给的,所以才安排自己参加半个月后的季度测评,以测评的成绩,堵住他的求学之路。
“这样吧,我看你来一趟国学院也不容易,既然抓住机会了,多少也要争取一下。”卫兵对他说道,“王都外城的‘东九区’住着一位参加过测评的落选学子,名叫‘艾汀’,你可以向他请教请教。”
星流闻言大喜,真诚地向卫兵鞠了一躬:“多谢指点,若我能通过测评,一定好好谢谢大哥!”
那卫兵笑着摆摆手,似是开玩笑般地说道:“将来你若飞黄腾达了,不妨提拔我一下!”
星流憨笑着说道:“一定一定!请问大哥大名?”
“我叫‘杜凡’。”卫兵笑着回道。
星流又是一阵感谢,便离开了国学院的门口。
另一名士兵则奇怪地问名叫“杜凡”的同僚:“一个乡下来的寒门子弟,你至于这么好心吗?”
杜凡笑了笑:“国学院里卧虎藏龙,你怎么知道寒门子弟就没资格进去?帮助想进去的人,其实也是在帮我们自己——你总不会想一辈子在这里看大门吧!”
那名士兵微笑着竖起大拇指:“老兄,还是你有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