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一五一十的说道,“就在五日前的傍晚时分,老奴刚走到公主门口,就见那位姑娘出来,她见着老奴还特意捂了捂脸,招呼也没有打一声,老奴觉得奇怪,这才问了公主,只是公主一直支支吾吾没有说过究竟,只说了那位姑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老奴就想着应该是皇后娘娘惦念公主了,所以特意遣人来看望,现在想来公主也只有在那时见过外人,实在不能不叫人怀疑。”
“既然你说你见过那个丫鬟长什么样子,本宫就把言宁宫的所有人都叫来让你认!”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老奴见那位姑娘今日也跟着娘娘一起来了。”
魏子蘅见她信誓旦旦,像是被扯入一股不见底的漩涡,今天跟着她来的只有莹儿和云锦!
“哦?那你说说,是谁!”
老嬷嬷指着她身后,“就是这位姑娘,那日她穿的也是跟今天一样的衣裳。”
莹儿站在她的身侧,她后边站的是……云锦!
魏子蘅也需要一个解释,“云锦!”
云锦走上前跪在她面前。
魏子蘅道,“嬷嬷说的可是这个丫头。”
老嬷嬷侧身看了一眼,“回禀娘娘,是她没错。”
“嬷嬷可认清楚了?你说那天是傍晚,你见的那个丫头又捂着脸,莫不是你认错了,这丫头身上的这身衣裳宫里也不止她一人有,而且若是有心存心陷害,想找这么一身衣裳还不容易?”
“老奴不敢说谎,这位姑娘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兰花香气,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知道这位姑娘身上的兰花香并非一般兰花,品种名贵且稀少,这宫里唯有……娘娘的言宁宫才有,定要长时间接触才能染上花香。若是娘娘还是不肯相信,问过安苑公主便知。”
一提到兰花,魏子蘅心紧揪着,云锦这个丫头她只知道她在言宁宫几年,却不知道她的来历!
“云锦,你说!你可否去过安苑公主的宫里!”
“奴婢……确实去过!”
“无缘无故,你去公主哪里干什么!”
云锦抬头,一脸无辜,“娘娘,不是您让奴婢给安苑公主送些衣裳去的吗?”
“本宫何时这么吩咐过你!”
魏子蘅虽然糊涂,近来的事情倒还是记得清楚。
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云锦这个丫鬟不简单,跟了她好几个月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满口谎言,依旧这么镇定。
一旦这事下了定论,她自己也要跑不了,看来她已经视死如归。
“娘娘,那日你说马上就要转季了,也不知公主宫里伺候的到不到位,这才让奴婢送了衣服过去。”
柳茵茵对眼下的情况有些迷糊,她的目标这次很明确是苏婉和,怎么突然调转了方向?
她看着张嬷嬷,莫不是她把话传错了?
张嬷嬷轻轻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茵茵疑惑归疑惑,很快心情愉悦,不管是不是皇后做的,还是她被陷害,对于柳茵茵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歪打正着,帮了她一个大忙,“娘娘,怎么会是你,臣妾想过这宫里的所有人,唯独没有觉得是娘娘,娘娘为何要如此害臣妾和安苑公主。”
魏子蘅道,“本宫什么都还没有审问出来,柳贵人这就调转了枪头,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娘娘要是没有做过,又怎么会否认自己让身边丫鬟去见过公主一事。”
久未开口的钟离誉,气压低沉,“皇后,这也是朕想知道的!”
魏子蘅咬牙,“臣妾未曾做过此事,这是事实。”
“何人能证明!”
云锦道,“娘娘吩咐奴婢的时候,身边没有其他的人”
魏子蘅凉凉的瞥了她一眼。
“好,暂且不说本宫有没有让你去,你去之后与安苑说了些什么,一一说来!”
云锦双目低垂,“娘娘吩咐奴婢的话,奴婢一一照办了。”
“皇后让你说什么!”
“回皇上,皇后娘娘说……雯妃娘娘死的可怜,留下公主一人,她甚是心疼,更心疼的是雯妃娘娘死的冤枉,没有人能为雯妃报仇,安苑公主若是知晓了,一定不会让自己的母妃枉死。”
“这是皇后的原话?!”
云锦万分肯定,“是。”
魏子蘅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她不问世事这么多年,差点忘了,这里是皇宫!
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天下有哪里能比得上皇族!
有本事害人的不只是妃嫔,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丫头,三两句话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皇后让你把这话传达传达给安苑?”
不难听出钟离誉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这……皇后娘娘并未明确说过这话。”
“为何安苑会视柳贵人为仇人,也是皇后从中撺掇?”
云锦模棱两可,“之前皇后娘娘为此事惩罚柳贵人,言宁宫里的人都知晓。”
钟离誉道,“安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安苑却看向魏子蘅,“母后,安苑不怨你,只是儿臣的母妃真的是柳贵人杀的吗?”
魏子蘅不语。
“皇后!”
此时不管什么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云锦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臣妾一无所知!”
“跪下!”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朕叫你跪下!”
魏子蘅看着他再认真不过的表情,不知道是怎么站起来的。
膝盖僵硬的弯曲,跪在地上,如芒在背。
师父跪徒弟,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她求他,让她去救他的父亲,救她的家人,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应该明白,却不知为何还一直心存希望。
“安苑还是个孩子,何苦要把她扯进来。”
魏子蘅倔强的挺直背脊,“臣妾未曾做过!”
柳茵茵添油加醋,“皇后娘娘,亏臣妾一直以您为榜样,您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事到如今这么多人证,难道您还想狡辩吗?皇上,你一定要还臣妾与安苑公主一个公道啊!”
魏子蘅道,“皇上,安苑也算是臣妾看着长大的,就算臣妾想害柳贵人也不会利用安苑。”
柳茵茵阴测测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皇后就是看准了皇上不会惩罚公主。”
魏子蘅瞪了她一眼,“况且臣妾要这么做也不会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这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云锦可是一直伺候在娘娘左右,难不成她还会陷害娘娘不成?”
“那可未必,知人知面不知心”魏子蘅转头看着身边的云锦。“臣妾也很想知道,这个丫头受了谁的蛊惑,云锦,本宫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云锦一脸无辜,“娘娘?娘娘对奴婢确实很好,只是娘娘不管您用什么手段,奴婢都会追随与你,奴婢唯独不想陷害无辜的人,所以……奴婢也是想娘娘好,娘娘……回头吧。”
若是在五年前,她一定反手扭断她的脖子,可惜现在不是。
柳茵茵道,“皇后若说不是你指使的她,不如拿出证据。”
魏子蘅要是有证据,何苦跟她说这么多废话。
“臣妾……”
“够了”,钟离誉看着她,“皇后失德,罚禁足言宁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云锦交给慎刑司处理。”
“皇上……”柳茵茵明显不满意钟离誉的这个处罚,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堵住了她的话。
钟离誉道,“柳贵人这次受惊了,着,恢复妃位。”
听了这话,她哪里还管得了魏子蘅,俯身谢了恩。
魏子蘅仍旧跪着,心如死灰。
连解释也懒得解释,目光汇聚一处。
钟离誉同样没有看她一眼。
柳茵茵陪着他一同走了出去,她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柳茵茵的嗤笑声。
门口她顿了脚步,等着云锦被押出来。
“为什么?究竟因为什么值得你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还是你背后的人与本宫有何深仇大恨。”
魏子蘅唯有这件事想不通,这宫里要说记恨她的那可多了去了。
可是让她们不惜搭上好几人也要冤枉她的,除了柳茵茵,她想不到有谁!
云锦哼了一声,“娘娘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多?”
“谁?”
“奴婢未入宫之前姓李,哥哥是李肃,不过娘娘贵人多忘事,一定不记得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这个名字……魏子蘅垂眸,“本宫记得,你居然是他的妹妹!”
“哥哥为你鞍前马后,对你忠心耿耿,最后被你害死,皇后娘娘可有半分愧疚!”
“害死他的人不是本宫!”
“你撒慌!若不是你哥哥就不会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害他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李肃生前最期望的就是你能好好活着,可你却不懂得珍惜,跟他走了一样的道路。”
“你什么意思…哥哥他……”
魏子蘅逼近她,“本宫问你,撺掇安苑是你还是另有其人!”
云锦的迟疑落在魏子蘅眼里,她心下笃定。
“有人告诉了你是本宫害了你哥哥?!你也就信了!”
“我——”
后面的人上前催了,“娘娘,属下该带她走了。”
魏子蘅挥挥手,问出来又能怎样。
云锦一直在意她的话。
“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哥哥!”
魏子蘅面无表情,“你没资格,至死你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