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回过神来,明媚的凤眼中闪过一丝疲倦,似自言自语道:“他应该快到了吧。”十日之前就听闻他已经过了江,算算日程也就是这两日了。
宫人轻声说道:“就是这两日了。”
贵妃摇了摇头,罢了,回来就回来吧,自己逼得他一人在边疆待了十五年也够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九王爷到。”
听到是凌子沛来了,贵妃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笑着走了出去,儿子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人了。
“母妃——”凌子沛笑着快步走过来。
贵妃含笑,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见凌子沛满头是汗,嗔笑着亲自拿帕子给他擦汗,道:“走的这么急做什么?这会儿子又不比夏天,一不留神就容易染上风寒!”
凌子沛被贵妃的动作弄的不好意思,他都这么大了贵妃还把他当小孩子看,凌子沛微微脸红,抢过贵妃手里的帕子随意擦了擦,道:“哎呀,我自知道啦,母妃不用担心我。”
贵妃瞪了他一眼,接着无奈的笑了笑,知道这是儿子大了不好意思了。
也罢,见状贵妃索性将手里的帕子放开,端起茶抿了一口道:“说罢,这又是有什么事,让你求到我这来了?先说好,你选妃的事情我可还没跟你父皇说,这个还得等等看。”
凌子沛坐到贵妃的身边,道:“我哪是为这事呀,选妃的是母妃看着办就好,我今天过来是因为太子刚刚叫我和三哥过去,吩咐了一件事给我们,我拿不准注意,过来问问母妃。”
“哦?什么事?”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手中的茶放了下来。
凌子沛道:“这顾烈不是要回京了吗,太子让三哥在顾烈回京之前下些绊子给顾里尘,想要削掉顾烈的封赏,还要我在一旁帮忙……”凌子沛抬起头带着一丝担忧的看着贵妃,道:“但是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毕竟顾里尘一向狡猾不说,我手里的人还打探的他和凌子邡似乎有着来往,我怕……”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事情他在凌子邡的手里做多了,吃了不少的亏,所以听到顾里尘和凌子邡有来往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打鼓了,但是太子那边又不能拒绝……
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深色,她的确和太子之间有着某种平衡的利益关系,但是这种平衡都是建立在凌子沛能平安无事的基础上,之前因为太子的事情让凌子沛陷入危险本就让贵妃心里不满,这次又来……而且还是跟顾烈有关,不得不说贵妃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虞。
但是……贵妃看着依旧有些稚嫩的凌子沛,心里叹了口气,凌子沛小的时候,她一边忙着给顾烈下绊子,一边忙着固宠,鲜少教导他,导致现在凌子沛养成个外强中干的性子,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却少了几分决断和城府。
“这事你既然应下就应下吧,至于太子所说的事,你听着就好,就算凌子昀要你帮忙,也不必万事都应下。”贵妃低声说道。这件事她也看不出什么,但是……凌子沛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吧。
凌子沛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贵妃看着听话的儿子,脸色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凌子沛虽说没有什么能力又被养的娇气了一些,但是终归还是听她的话的,每每有个什么好东西,也知道送给她一份,贵妃也不求太多,只希望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当个闲散王爷就成。
夕阳斜照,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京城的方向前进,马蹄飞奔带起阵阵尘土,远远看去好像是一条黄褐色的巨龙匍匐在道上。
顾烈今年已近五十,却已经精神抖擞的骑在马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宽大的肩膀和有力的双臂都显示着他的威武和坚毅。
身后的数十万大军,整齐的走着,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是边疆安定的功臣。
一个身穿铠甲的汉子驱马向前,走到顾烈的身边,道:“将军,咱们已经过了韶关,明日便可抵达京城了。”
顾烈遥望着远处似乎隐约可见的城池,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为了这凌云的边疆,也为了躲避贵妃的陷害,他一头扎在边疆就是十五年,想到那个他离开时才十岁的孩子,顾烈心里升起一丝愧疚。
当初妻子离世之后,他一人抚养这顾里尘,但是男子毕竟不如女子细心,贵妃的几次陷害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孩子毕竟还小,几次折腾下来差点就夭折了。
顾烈看着怀里脆弱的孩子,想到他母亲为了生他拼尽了力气,顾烈只有狠心将孩子交给府里的老人抚养,自己则三番五次的请命出征,后来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之后,为了避免功高盖主,他只能狠心将才十岁的顾里尘独自留在京城,当作质子。
自己则带着人一去西北就是十五年。想到府中老人的来信,尘儿长得极好,性子更是像极了他的母亲,温润如玉,不仅如当初他一般夺得武状元之称,更因为之前的一场小捷被正德帝封为骠骑将军,子承父业,十分令他欣慰。
想到明日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饶是顾烈这样硬汉也不禁升起一丝急迫和思念。
顾烈沉声道:“军中将士大多离家日久,已是十分思念亲人,待会你传令下去,封赏完毕之后,将士便可回家探望双亲,十五日之后归来便可。”
汉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泪光,带着哽咽道:“多谢将军厚爱,我这就去告诉大家伙这个好消息。”说罢,马鞭一扬,人便往后走去。
不过一会儿,顾烈的身后便传来了将士的欢呼声,顾烈听到身后的欢呼,嘴角勾起的一丝笑。
他们都是离家的游子,那个不想早点见到自己的亲人呢?
秋高气爽的日子,整个京城都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平时安静的街道此时已经挤满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格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