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式吉普在林子里颠簸着渐渐远去,就在车走不久,一队穿着盘扣短褂的人躬着背小心翼翼地潜了过来。
楮知妍躺在那里。
小伍蹲下,噫了一声,惊讶地抬起头:“师座,竟然还有气。”
“不用管她。”百里司宸低声道,“小七,警戒。”
“好。”小七立刻转到百里司宸身后,跟他呈背靠背的姿势,有些紧张,“师座,您先回去,我和小伍哥一起把人带回去。”
这里还是桑国人的地盘,在桑国人的心里百里司宸可是早就死了的。
“楮知忆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来。”百里司宸随手往一拍,准准地拍在小七肩膀上,“别靠那么近。”
小七吓的一缩,干巴巴地说一句:“师,师座,您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百里司宸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一旁看着三颗树倒的位置,看起来就像“个”字。
楮知妍似乎要醒。
百里司宸蹙了蹙眉,冲小伍打了个手势,小伍毫不犹豫在她后颈一捏,把正准备醒过来的楮知妍给再次弄晕了。
“起开。”百里司宸冲蹲在楮知妍身边的小伍摆了摆手。对着三颗压在楮知妍身上的断树左看右看。枝是折断下来的,但另一端还连在树上,只是虚虚地架在楮知妍的身上,倒并没有真的压实。
像什么呢?
百里司宸左看右看,随后眉心一舒,笑了:“小东西,这小脑袋里都装的啥。”
小伍不明所以,和百里司宸不同,他反而有些疑惑,细希极恐,“师座,会不会是桑国的诡计,故意引你来的。”
“没脑子。”百里司宸一拍他后脑袋,嫌弃道,“回头多喝几碗猪脑吧,你缺。”他心情好,又有心向人炫耀楮知忆的智慧,便好心为小伍解释,指着地上三棵断树,“看到这是什么字了么?”
小伍左看右看,有些不确定:“个?”
“愚蠢!”百里司宸怒其不争,“爪,爪,看到了么。”踢了踢还晕在地上的楮知妍,“她不是人么?”
“她倒是个人。但是……”
这人和三棵树有什么关系?
这话他还没来得及细说,百里司宸指着三棵树和一个地,道:“这个爪字,就是四个方向。”
百里司宸转身往林子深处走了过去,他走的很小心,每走一步都小心地翻找着。林子里的落叶很厚几乎看不出车轮的痕迹,但多少还是留下一些。
这就是爪子中间空出来的两个方向中的一个。
这说明“爪”字笔划所指的位置就是危险区,中间空开三个可以走的方向,其中一条就是这里,那其余两条,是否安全?毕竟这条路森田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回开说明这条路一定会有警戒。
小伍地迷迷糊糊,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明白,正犹豫着是不是要顶着再次被问候智商的风险再问问清楚点,百里司宸已经总结了:“她是不是很聪明?当然也是因为她知道我能明白她的谜语。所以,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本得上她。”
小伍突然福至心灵,空白的大脑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明白师座并不是真的要跟自己解释一下这三棵树和一个人是怎么回事,而只是单纯地炫耀一下夫人,便十分配合地问:“师座,既然夫人留下了线索,现在我们怎么办?”
百里司宸指了指楮知妍,“先把那人女人弄醒,审一审,问问里面的情况。别让她知道我还活着,问完了扔到火车站。”略一顿,“虽然楮知忆说的很明白了,但是,我们还是得再验一下。小七,让人去镇上弄两条快要饿死的狗来。”往林子中两个方向一指,“往那里扔。”
“是,师座!”
小伍和小七立刻立正稍息,百里司宸稍然退场。
森林恢复宁静,事后小伍还特意弄了个炸的乱七八糟的死尸扔回林子里。
晚饭,楮知忆和森田搬了张小桌白帐门口吃,夕阳映满天,红彤彤地灼着麓山天堑。
楮知忆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听着森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天空真美之类的废话。
饭没吃一半,耳畔就传来了一巨声,楮知忆吓了一跳,挑了一筷子的米饭滚落在桌上,森田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来用桑国语叽里呱啦地一通喊。
不见有人进出,很快就有人回来报告。
楮知忆听不明白,但看得出来森田松了一口气。
楮知忆蹙眉:“怎么了?”
森田挑了挑眉:“你以为怎么了?”
他话里带刺,楮知忆冷笑:“炸死你才好。”
森田回到位置前坐下,笑了笑:“很遗憾,不过是两只野狗闯了林子,被炸死了。并不是来带我走的人。”
楮知忆以为他知道百里司宸还活着的事,心里一咯噔,却仍颇不以为然道:“你以为这世上还有谁会来带我走?”
“百里司羽啊。”森田阴恻恻地笑着,“不然你为什么把楮知妍仍到外面,是不是想告诉百里司羽你在这里?”
楮知忆放下碗筷,淡淡地问:“晚上吃猪脑吧。”
她话题切的如此快,森田一时不明白,但这是她第一次在饮食上提出要求,竟一下转了怒气,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怎么想吃猪脑?你爱吃么?”
楮知忆放下碗慢条斯理地擦干擦嘴,站了起来:“你需要。”
森田脸色瞬间涨红,随后突然趴在桌上哈哈大笑起来。
楮知忆撇了撇嘴,径直下了楼,路过白帐的时候还看到那些桑国士兵十分惊疑地看向门外。
回到房间,楮知忆有些放松地躺了下来。野狗?从她进了林子到现在一只老鼠都没有见过别说野狗了。一定是百里司宸,他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在试路呢。
楮知忆握了握左手腕上的手术刀,她胸口的伤要拆线了,是时候去确定一下安医生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