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毒?!”晴儿眸光中微讶。
就在那一瞬间,“砰”一声枪响,子弹穿过摇曳的光影,转眼间血线飞溅。
楮知忆一把抓/住凤临九的领口,用力一扯,把人甩在地上,另一只手飞快地掐住了晴儿的下巴,手术刀往里一探,利落地敲下两颗门牙,握在掌心,退开两步。
楮知忆突然发难,晴儿以凤临九为质,百里司宸突然开枪,晴儿受伤,楮知忆救出凤临九。这一切都发生在雷霆之间,势若闪电,让人有些恍惚,仿佛方才那么多的事都只是眼花时的幻像,只有楮知忆掌心的门牙提醒着大家,这不是幻觉。
晴儿捂着被射穿的胳膊肘,鲜血涌/出她掌心,染红了旗袍的文路。她的身后是凤夫人的黑白遗容,夜灯下,一双诡谲的眸子透过披散在脸上的乱发看着楮知忆,神情不明。
楮知忆并没有被此刻突然的寂静打断,盯着她的脸,面露嘲讽:“好身手。”
这一出声打破了现场的沉静,凤临九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被溅了一脸鲜血,仍不可思议:“大姐说你是她幼时的邻居,怎么会是日/本人?”
晴儿仿若不闻,两眼直盯盯地看着楮知忆,一言不发。
楮知忆也不理凤临九,五指一握,将两颗门牙握在掌心,看着晴儿道:“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非要将凤夫人之死嫁祸给凤歧,我也不会有机会抓到你。当然,如果不是为了嫁祸凤歧,只怕你也不会杀人。”
“因为要嫁祸,所以才把翡翠十八放到活神仙的身上。才让我有机会放出手串有血的消息,才能让你以为我在凤夫人房间捡走了染血的玉片。但直到今晚,我都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那个指使杜月兰杀我的幕后黑手。是你自己刚刚暴露了自己。”
晴儿面有恨色:“阿辉已经死了!”
百密一疏,楮知忆让百里司宸带阿辉来的时候她心中疑惑,下意识要抬头看楮知忆神色是否骗人。
就在她抬头一瞬间,楮知忆就有切断她喉咙的机会。她本来今晚就带着杀意而来,手下没有半分留情,晴儿要么就是出手,要么就是等死。楮知忆出手飞快,凤临九根本不及相救。
纵然晴儿抱着必死之心,但人在危难关头会下意识反抗挣扎,特别是习过武的人。所以面对楮知忆的杀招,她的身体反应先快过大脑,先躲避危险。
一步错,步步错。她以为阿辉没死暴露身手,又以为被下毒晃了思绪。更没想到百里司宸竟然会不顾凤临九的安危射穿她的胳膊肘。凤临九被抓她失了掣肘,本可以一死解脱,但是楮知忆查了她嘴内没有藏/毒后还敲掉了她的门牙防她咬舌自尽。
楮知忆和百里司宸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言语与眼神的交流,两人却以不可思议地默契完成了第一次合作。
晴儿恨毒了他们,两只眼眸几欲喷出火来。
楮知忆并不在乎她的恨,声音凛若冬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答得好,给你一个痛快,答地不好,答错一句,我就切下你身上一片/肉。”她唇角一勾,似在笑,眼底却波澜不兴,“我从四岁开始验尸,初时不知如何使力,不知如何顺文理切不会断了筋脉,是外公手把手教我。听说日/本人很爱华夏文化,庖丁解牛想必是听说过的。你放心,我可以让你皮/肉尽失还能透过骨架看到心脏在跳。”
她声音淡而凉,声线慢而稳莫名让人想到人剩一副骷髅架子里面器官还在跳动的模样,令人人毛骨悚然。
小伍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又怕让人看出自己在害怕,便提着凤临九远离了晴儿,以免又被抓了当人质。
楮知忆道:“所有人,把枪放下。”看向百里司宸,眸光清冷无波。
百里司宸笑容无奈:“何必这样麻/烦。”起身走到她身侧,看向小伍,“把人绑了。”
他知道楮知忆是怕晴儿一心求死,到时候行为过激,让人以为她要杀楮知忆,那个时候说不定有人会为了求楮知忆枪杀晴儿。
但她为何不求他?如此简单,却要以身犯险。
他还想再听她叫一次他的名字呢。
楮知忆抿唇不答,看着小伍和一名亲卫上前要捆住晴儿,就见她忽地发力,狠狠地往桌角撞去。
百里司宸一抬脚踢翻了供桌,晴儿身子狠狠载倒在地,额头磕地,血流如注。
他让小伍捆住晴儿时就想到了她会撞桌求死,不想楮知忆出手,他特意走到她身旁等着。
楮知忆知道,只是她不想开口跟他说话。
他杀了外公,她知道他是为她,可是送外公走时,外公太阳穴上的枪口那样清晰地窒着她的心。
晴儿手被捆在身后,被射伤的手被绳索捆住了,不再流血,双/腿被绑在凳腿上,动弹不得。
楮知忆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问:“日/本人是不是要战?”
晴儿没有回答,只是那森冷的目光透过凌/乱的头发冷冷地盯着她。
与人说话她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楮知忆嫌那一头乱发碍眼,手起刀落,乌发铺满地,露出一张扑布满鲜血的脸,看起来越发狰狞可怖,哪还有之前半分温婉。
楮知忆却很满意,接着问:“你和麓山的森田认识么?”
晴儿仍然没有说话,只目光森然地盯着她。
“很好。”楮知忆掌心寒光闪,手术刀切断了半截旗袍,露出一大截雪色肌肤来。
手起刀落,一片连肉/带皮的肉/片被削了下来,百里司宸捡过地上本来供着水果的盘子递到她面前。
楮知忆将肉/片放在盘中,刷刷刷又切了三刀,鲜血顺着膝头染满了整条小/腿,缓缓地淌在地上,膝盖正中森白的膑骨赫然入目。
楮知忆拿刀背敲了敲那森森白骨,淡道:“圆润光滑,没有碎过的痕迹。”
晴儿痛得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想要蜷缩起来,可是她手脚被缚,根本动弹不得,身体不停地筋挛着,那只被削了肉/的腿不停地抽/搐着。
凤临九整个人缩在了沙发上,别过脸不敢再看。
晴儿抬头盯着楮知忆,冷汗混着脸上的血水往下淌,形若厉鬼,失去门牙的嘴里漏着风,恨声道:“变/态!”
“变/态?呵……”楮知忆忽然笑了,她平时极少笑,纵然笑也只是勾唇轻笑,眉眼微弯,此刻笑出了声面,但那一双带煞的眸子朦胧了笑意。
“哪有你们变/态啊。”楮知忆坐在椅子上,半倾着身子,左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右手慢条斯理地剔去膝盖骨旁边的/肉,淡道,“我们仵作从来都是剖死尸。我外公说仵作这行,阴/司极重,我们要积阴/德,从小到大,我连青蛙都不曾剖过,你是第一个活物。”
她将片下来的肉/放到百里司宸递过来的盘子上,仿佛与旧手叙话,又缓又慢:“你知道你们的毒气有什么效果么?”不等她答自己接口道,“我见过。中毒后毒素所行之处,腐蚀皮/肉,焦黑仿若雷击。最后皮/肉变薄变脆,碰之即落,最后只剩下一骨头。骨头呈黑色,仿若天生乌骨。”
楮知忆下手不紧不慢,晴儿身体的冷汗湿/透了旗袍,浑身筋挛不止。她垂着头,一滴滴夹着血的汗珠滴在楮知忆的手背上,楮知忆不以为然地侧了侧手背,汗水打在伤口上,盐渍着伤口,痛得她仰头惨叫。
“恶魔!魔鬼!”
楮知恍若未闻,手术刀在森白的骨头上轻轻地磨刮着,淡道:“毒素行至大脑,仿若万虫啃咬,生不如死。”
“杀了我,杀了我……”晴儿仰着喉咙乌鲁地吐着喑哑地嘶鸣。
“说,说的清楚明白,我可以给你痛快。”楮知忆说着,手下却没有停。忽而肩头拢了一只手,那手掌宽而热,灼了她僵硬的脊背。
“阿忆,她有话说。”百里司宸温声道。
楮知忆方才收了刀,直起身,抬头与她平视,眸光淡如水:“说。”
晴儿已经/痛得失了力,眼皮沉沉,气若游丝,汗水顺着头发一滴滴往下落,每一滴汗落在伤口上时,她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我们大日/本帝国,要掌握整个亚洲,夺取中华土地不过其中之一。”
她漏风的嘴里无力地吐着漏风的话,可是楮知忆却听地清清楚楚。
“毒气如何用?”楮知忆问。
晴儿出口惊人:“只要在全国主力战场投下毒气弹,拿下中华不需一月。”
“除麓山之外其余还有何处有毒气实验室?”
“东南地区曾有过。”晴儿的目光从百里司宸脸上扫过,嗤笑一声,“后来没了,现在只有麓山一处。”
“森田是不是你上锋?”
“是!”
“毒气实验是不是由他负责?”
“是。”
“凤夫人的刺杀行动呢?”
“根据指令灵活行/事。”
“凤歧城还有多少你的同党?”
“大日/本帝国早就有夺取中华的信念,这十几年前陆续会有一些人送到这边。有些人从小在这里长大,就跟本地人一样。我是前两年有来的,只是执行任务,并不知道这边有多少人。”
“想要死的痛快,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有一句不实,我就在你身上剜一刀。”
外公死前那皮肉/掉落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也该让这些凶手偿偿其中滋味。